此时五艘大船的船帆皆被徐幕的人马给烧了船帆,动力当即失了一半,而卢义武带着人已然爬到了其中一艘货船上,与敌军拼杀在一起。
前有战舰拦停截杀,后有二艘战舰与无数舢板紧咬,岸上又有兵卒火箭,五艘货船哪里逃得了。
姜远见得自己的船已与其中一艘货船接帮,拔了横刀喊道:“兄弟们!杀敌挣军功了!”
姜远率先跃上了敌船,横刀一抹,顿时将一个冲上来的矮个敌军的脖子削了。
三喜、老熊与其他老兵做为护卫,几乎是与姜远同一时间跳的帮,手中横刀乱舞,自觉结阵冲杀而上。
此时船上火光熊熊,喊杀声四起,刀枪碰撞声不绝于耳。
岸上的步卒见得水军跳帮拼白刃,也不敢再放箭,只清理那些跳河往岸上逃的敌军。
利哥儿见得这血与火,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很想也跳到敌船上去,却是硬生生的控制住了。
他的内伤没好,又小胳膊小腿的,自知上去就得死。
再者姜远命他待在战船上,与其他水卒一起操控八牛弩,这是军令,他若是再违了,那就真完蛋了。
但此时,己方将士跳上了敌船,八牛弩就派不上用场了。
利哥儿取了姜远给的军弩,趴在船舷之上盯着,他视力极好,见得有敌军落水便射。
他倒是聪明,这军弩一次可发三支矢,他只装单支弩矢,这样既避免误射舢板上的袍泽,也能省下一些弩矢来。
射了十来支弩矢,还真让他射死了两个敌军,来水军这么久,他总算是杀敌了。
姜远在货船上杀得却尤为吃力,这些从江南来的反贼,果然如他所猜想的那般,皆是不要命之徒,凶悍无比,手下水卒被砍死砍伤一大片。
双方交战根本没有许多废话,也没有什么兵对兵将对将,逮着人只管往死里砍。
“不要全部围着我!分散开去帮那些袍泽!”
姜远见水军不是这些货船上的敌军的对手,大声呼喝,让鹤留湾的老兵们分散开来。
三喜与老熊却是始终不离姜远左右,与姜远结成锥形杀阵,倒也让敌军近不得身。
此时货船上的火越烧越大,敌军似乎也抱了必死之心,一度杀得难解难分。
姜远见这么打下去,要全歼这两千人,恐怕要搭进去不少水军的命,便高声喊道:“撤!回战舰!”
卢义武一刀劈倒一个敌军,喊道:“将军,不能撤,就快拿下了!”
姜远厉声道:“听本将军令!让撤就撤!快!”
卢义武见得姜远下了将令,虽有不甘,却也得听令行事,喝令爬上货船的兵卒往战舰上撤。
“三喜!老熊!给我炸死这些王八蛋!”
姜远边战边退,喝道。
三喜与老熊闻言,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几捆震天雷,便朝起火的船舱扔去。
“快跑!”姜远大喝一声,将三喜与大熊一推,三人齐齐扑向战舰。
“轰!”
一声巨响,货船高大的桅杆被炸得倒了下来,溅起的碎木乱飞,被气浪一裹,如同一片片刀刃,货船甲板上的敌军顿时倒了一片。
卢义武站在战舰上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这才知道姜远为何让撤了,原来将军要使法术了。
巨大的爆炸,不但炸倒了桅杆,还将船舱炸出来一个大洞,河水瞬间涌入。
没被炸死的敌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懵了,哪还顾得上死战,纷纷往水里跳。
这就便宜了在舢板上的水军,够得着的直接就用长矛捅死,够不着的,用飞爪甩过去,钩过来再捅死。
一艘货船缓缓沉进水里,另四艘货船上的敌军顿时更慌,他们本就人不多,加在一起也不过两千人,而官军却数之不尽。
此时樊解元的水鬼也奏了功,将另四艘货船的底部给凿穿了,水在压力的作用下,将船底撕开一个大口子,堵都没法堵。
四艘货船上的敌众,见得大势已去,水里岸上皆是官军,水陆围杀之下焉有生路,纷纷往船下跳去。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天明,五艘货船皆被击沉江中,水军的舢板在河道中四处流荡,搜寻落网之鱼。
逃上岸去的,有徐幕的人马清理,没能游到岸边的,便被水卒所杀。
偌大的一条沄水河,半边河水都成了血红色,早起赶路的客船见得河上的血水,与飘流而下的尸体,被吓得退出十里之远。
姜远光着膀子坐在战舰的甲板上,三喜正在给他背上拔木刺。
昨夜姜远在炸药爆炸前,最后一个跳船,被溅起的木刺扎了一背,和刺猬差不多。
三喜每拔出一根刺,姜远就哆嗦一下,呲牙又咧嘴。
利哥儿见得姜远也怕疼,好奇的问道:“姐夫,原来你也怕疼啊?”
姜远翻着白眼道:“我又不是铁打的,死人才不怕疼!”
利哥儿摸着脑袋想想也对,若是姜远连疼都不怕,那不就是妖怪了么,凡人谁不怕疼。
昨夜姜远最后一个跳船,利哥儿看得清楚,心中也越发敬佩起这个姐夫来。
明明他也怕死,也怕疼,但却让士卒先走,难怪鹤留湾的老兵对他唯命是从。
利哥儿崇拜的看着姜远,嘴中却道:“姐夫,我昨晚也杀了三个敌军呢!”
姜远咧着嘴一竖大拇指:“牛叉!你昨晚表现不错,我给你记一功!”
利哥儿得了夸奖,嘴笑得快咧到了后脑勺:“小弟就是碰了点运气,算不得甚。”
此时卢义武来报:“将军,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我勇字营与义字营阵亡三十七人,伤六十五人。”
姜远眉头皱了皱:“这么多?其他营呢?”
卢义武道:“其他营暂不清楚,想来也不少。”
姜远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打仗要死人,但看着昨日还蹦哒着的袍泽,今日就成了具冰冷的尸首,也不由得有些难过。
“将咱们两营阵亡士卒的名单汇总给我,他们的家人好好抚恤。”
姜远又长叹一口气,从漕运司衙门里掏出来的那笔赃银,正好拿来抚恤之用,也算姜远个人的一点心意了。
姜远看着樊解元在岸上与朱武关来的那络腮胡有说有笑,显然他们对这一仗极为满意,阵亡些许士卒在他们眼里估计就是个数字罢了。
“也许,他们才是天生的将才。”姜远喃喃自语了声,又唤过卢义武:
“去禀报樊将军,趁着大胜之威,姜某建议即刻攻打蛟龙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