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又行进了二个多时辰,在距沄水与明阳湖交接处一里时,水军的舢板钻进附近的芦苇丛中隐藏。
三艘战船太大,进不得芦苇丛,便停泊在一个小土岛的后面,借着岛上高大的柳树遮挡。
姜远搬了张椅子坐在船头看风景,等着日落的到来,但此时却才是午时,离天黑还早得很。
利哥儿也百无聊赖的在甲板上研究船头的八牛弩:“姐夫,这天好热,小弟我下水给你摸几只螃蟹吧,现在已是晚秋,螃蟹正肥。”
姜远一脚踹过去:“滚!你这几天伤好了点,又犯邪性了是吧?你要闲着没事,就去把前几天我给你的题做了!
又或者把蛟龙寨的地形图画出来!”
利哥儿听得让他去画蛟龙寨的地形,连忙奔进舱室中,没有什么比给义父报仇更重要的事了。
利哥儿进舱室画图去了,姜远耳根子总算清静了下来。
看着眼前开阔的湖面上,时不时有鱼跃出水面、野鸭掠过,想着日后若得闲,带着妻妾来此泛舟钓鱼,看一看湖光山色,定是极美之事。
姜远一个人看了一会景色后也觉无趣,便也回了舱室啃了张干饼后,倒在吊床上休息,也不去管正抓耳挠腮画图的利哥儿。
“东家,醒醒。”
姜远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三喜唤醒了过来,问道:“什么时辰了?旗舰那边可有动静?”
三喜禀道:“酉时一刻了,樊将军传来消息,命我船即刻进入预定位置。”
姜远立即翻身而起,钻出船舱一看,果然见得天边飞起了晚霞,湖面上往来的船只也变得稀少起来。
姜远当即朝卢义武下令:“升半帆,进入喇叭口,让将士们打起精神来!”
卢义武大声领命,令人将船帆升起一半,几个负责了望的水卒也爬上了桅杆。
三艘战船以樊解元的旗舰为首,姜远的战船为左翼,另一艘则在右翼,组成一个尖三角堵在了沄水河道入口。
众多的舢板也从芦苇荡中钻了出来,以半圆形将三艘战舰环绕住。
天渐渐黑了,沄水河道却是一片寂静,偶有船只驶来,也只是一些晚归的渔夫,见得这么多杀气腾腾的船堵住河道,吓得调头就走。
水军们自然不会让他们调头,甩出几个飞爪,将渔夫的船拉了过来,仔细盘问过后将他们往明阳湖赶。
此时沄水河道中,只许船上来,不许船下去,若敢抱怨的船家,当即就会被刀架了脖子。
姜远背着手站在船头,对卢义武与叶子文下令:“一会接战后,即刻射出火箭,再命人下水凿船!”
卢义武与叶子文闻言连忙道:“将军,大将军没有这般传令啊,咱们这么干,怕是不妥。”
姜远眉头紧皱,暗道樊解元这狗东西难道又起了贪财之心,今日才答应的好好的,却没传下令来?
姜远顿生不满,沉声道:“按本将军的令行事,大都督处,本将军自会分说!”
卢义武与叶子文也清楚姜远这么下令,是为了让袍泽们少死一些,也不由得感激不已,大声应道:“诺!”
秋风送寒,入夜后水面又泛起了雾气,远处的河道中突然出现几盏灯火,慢慢向明阳湖而来。
旗舰上亮起两个小灯笼来,左右舞动着,这是信号:敌船已近。
姜远拍了拍利哥儿的肩:“你不是要杀敌么,去与将士们操控船头八牛弩,只管给我射便是!”
利哥儿闻言大喜:“哎!”
河道上的那几盏灯火越来越近,已可隐隐看清是数艘中型货船。
那些货船上的人似乎也察觉到前方水域有些不对劲,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姜远见得那些船不往前驶了,就知道定然是被发现了,正要让卢义武放出水鬼,却见得樊解元的旗舰上,十几个赤着上身的兵卒已然下了水。
姜远见得这情形,先前的不悦顿时消散,樊解元总算没有再干舍命不舍财的事。
就在此时,河道上的那几艘船突然全都熄了灯火,河道上又成一片漆黑之色。
姜远暗道一声不好,那些船果然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此时熄了灯光,恐是要跑。
樊解元显然也意识到了,旗舰之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来,传令兵举着两根火把在船尾疯狂摇动。
随后,旗舰上的战鼓被擂响起来,顿时鼓声大作。
“艹!跟紧旗舰!杀!”
姜远恨恨的骂了一声,那些敌船太过警觉,离得一里许就发觉前面有埋伏,好好的一个伏击战,弄成了追击战。
樊解元的旗舰升起了满帆,速度极快的朝下流河道冲去。
姜远也不敢怠慢,与另一艘战船紧跟其后,仍旧成三角阵形追击。
“杀!”
此时沿河两岸突然亮起火把来,一个身披重甲,满脸络腮胡的将领立于河岸之上,手中的长剑一挥,无数火箭射向那几艘慌乱逃窜的货船。
姜远见得这情形,便知是徐幕的人马,他们此时见得货船没进包围圈,估计也是急了。
沄水的河道不似济河那般宽阔,朱武关的兵卒一番火箭射出,顿时将其中一艘货船的帆布与甲板给点了,船上的人慌成一团。
再者货船再快也快不过战船,樊解元的旗舰快速超过那五艘货船,将战船横在水道之上,将去路给堵了。
那五艘战船顿时急了眼,竟不管不顾的朝旗舰撞去。
樊解元亡魂皆冒,若被两艘货船同时撞上,战舰根本就挡不住。
“给我射!用火油!”
樊解元此时也急了眼,大声喝令士卒用火箭招呼,并朝货船上投掷火油。
姜远怕樊解元吃亏,连忙命三喜擂响战鼓,令归宿他指挥的舢板快速靠上去。
“将绳子绑八牛弩上,给我射船身!”
姜远指着百步外的一艘货船吼道。
“呼呼…”
一阵破风之声,三支弩矢带着绳索射进货船船身。
“兄弟们上!”卢义武高喝一声,将长刀咬在口中,顺着绳索就往货船上爬去。
速度极快的舢板已围了上来,无数飞爪甩出,将五艘货船尽数勾住,士卒们咬了刀便往敌船上跳。
货船上的人见得这般情形,立时也用火箭还击,一时间河道上带着火光的箭矢四处乱飞,不断有身着大火的人往河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