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骤马来到江边。
但见茫茫大江上,静悄悄并无一只船。
“前日咱们来的时候,往来商船如织,为何今天却这等安静?”
吕蒙转头向着刚刚赶过来的潘璋问道。
“将军不必多疑,我先召唤战船,返回鄱阳再说。”
潘璋翻身下马,从背后摘下铁胎弓,向着天空,连发了三只响箭!
啾!
啾!啾!
尖锐的破空之声,传出数里之遥。
吕蒙策马转头,只见夏口方向,尘头渐起,似乎有兵马追来。
黄豆大的汗珠,顺着吕蒙的鬓角额头,滚滚落下。
“敌军追来,若战船不至,我们这数千人,今日都要折在这里了!”
潘璋眺望着江面,脸上也现出惊恐之色。
“咱们的战船,本在这附近隐藏,为何却不见出来?”
“莫非这些战船,已经被周不疑的江夏水军发现,尽被收走了不成?”
“难怪周不疑并不急于追赶咱们,原来他料到咱们没有船只,即便是到了江边,也只能是束手就擒!”
两人环顾四周。
虽然手下还有三四千兵卒,但手里拿的都是短刀短剑等近身搏斗的兵器,并不适合马战。
更何况周不疑手下,名将众多,那些在蒋干宴席上吃酒的猛虎万一到来,个个都是杀人的祖宗……
还有那个手持双铁戟的杀神!
吕蒙持刀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嗒!嗒嗒!
细密的马蹄声渐近。
当先一员将,手持大刀,坐下赤鬃马,正是魏延,带领一彪军沿着大道踏尘追来。
“唯有死战了!”
吕蒙眼角的肌肉颤抖着,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四千江东兵马,背水一战,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这些兵卒,都是周瑜训练出来的精锐之士,多年来跟随周瑜东征西讨,建功无数。
纵然是在末路尽头,也丝毫不惧生死。
“将军,你看,有船来了!”
吕蒙身旁的小校,忽然用手指着江面上欢呼着。
“什么?”
吕蒙转头看去。
但见江面上,浩浩荡荡数十艘战船越过江心,朝着自己所在之地驶来。
“是我们的船!”
“是我们的战船!!”
吕蒙绝处逢生,喜出望外!
“快!”
“将军在此,快把战船靠岸!”
岸上的兵卒,虽不惧死,却并不想死。
眼看着自己的战船尚在,立刻又看到了希望,尽皆涌向江边,呼喊不绝,乱作一团。
原来负责看守战船的五百江东水军,唯恐被江夏水军发现,所以便驶离了原来藏身之地,转移到了江对岸芦苇丛中隐匿了起来。
虚惊一场,倒把吕蒙和这数千江东兵卒吓了一跳,以为都被周不疑的江夏水军给收拾完了。
“将军请上船!”
等到第一艘战船靠岸的时候,身后夏口追出来的兵马,已经不到百米了。
“吕蒙,哪里走!”
“奉我主周不疑之命,特来取你的首级!”
魏延哈哈大笑,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拍马直冲了过来。
“速速开船,先到江心再说!”
吕蒙匆匆上了战船,急忙催促道。
“喏!”
负责驾船的水军,奋力摇橹,但战船纹丝不动,根本不能前进。
原来是从岸上拥挤下水的兵卒,求生心切,纷纷抓住了船帮,想要爬上战船逃生。
因此小小的战船,拖着数十人,焉能走的动?
这些江东精锐,如果吕蒙不走,也能死战到底,绝不偷生。
但吕蒙作为主将,弃岸登船要逃命,立刻使得三军将士没有了战心,纷纷跟着逃命。
可怜数千熊虎之师,一旦失了战心,立成毛贼草寇。
“事急矣,休要怪我!”
吕蒙双眼血红,提起短刀,沿着船帮挥刀劈去。
惨嚎声中,十几只手腕落入水中。
战船摆脱了“纠缠”,立刻往前飞棹疾行。
剩余数十只战船,还没等靠岸,那数千吴兵,已经下船拥挤而上,争先恐后的逃命。
厮打、谩骂声中,有四五艘战船过度拥挤,倾翻在水中。
“放箭!”
魏延赶到岸边,一声令下!
身后数百骑,各自张弓搭箭,向着水中挣扎的江东水军,一阵乱射。
驾船之人,见追兵已到,箭如飞蝗而来,吓的不敢靠岸,也不管那些还没上船的兵卒,急匆匆向着江心驶去。
剩下千余兵卒,尽皆死于乱箭之中,尸体随江水冲向下游去了。
看着血染鲜红的江面,黄忠慨然叹道:
“一人拼命,万夫莫敌!”
“如果把他们困在城中,想要全部剿杀,势必要有所伤损。”
“还是主公英明,果断的放他们出城!”
“一旦有了逃生的欲念,他们立刻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战船上。
吕蒙看着已经驶离岸边,到了江心,完全脱离了弓箭的射程。
一颗心终于落地。
“哈哈哈!”
“周不疑!”
吕蒙看着岸边数百江夏骑兵,放声大笑:
“回去告诉周不疑,我吕蒙既然能来,就能安然退回鄱阳!”
“他什么‘智毒双绝,文武二帝’!”
“又能奈我何?”
“迟早我还会再来江夏,亲自斩杀周不疑!”
吕蒙虎口逃生,兴奋的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数十艘战船,鼓起了风帆,沿江往下游飞棹而行。
咔嚓!
可就在吕蒙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之际,随着一声巨响,前面的战船,凭空裂开,一分为二!
船上的百余兵卒,来不及呼喊一声,便被湍急的江水淹没,冲入下游去了!
“这……”
“这什么情况?”
吕蒙惊愕的看向身旁的潘璋。
潘璋也一头雾水,不知为何好好的战船突然裂开。
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咔嚓!
咔嚓!咔嚓!
紧接着一片声响,数十艘战船,纷纷从中裂开!
数千江东水军,立刻被抛入滔滔江水之中!
他们虽然精通水性,但这里江水甚急,而且是在江心,距离岸边很远。
还没挣扎几下,便被江水卷起,复又淹没,消失在波涛中。
“锦帆贼!”
“是锦帆贼!!”
吕蒙忽然想起在府衙的时候,周不疑曾说过,甘宁的锦帆军,一路尾随了他们半程!
“甘宁!”
“甘宁,你出来!”
吕蒙如同疯了一般,单手提刀,双眼血红,在甲板上转圈寻找着甘宁的踪迹。
“哈哈哈!”
“甘宁在此!”
大笑声中,吕蒙脚下的战船,也突然一声脆响,裂为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