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辰话音方落,那围绕在他身周的淡金色诗句,竟陡然间光芒大盛。
仿佛有无形的花瓣自虚空中飘落,洋洋洒洒,五彩斑斓,围绕着那些金色文字旋转飞舞,竟凝聚成一团锦绣如花簇般的异象,熠熠生辉,将整个简陋的学堂映照得宛如仙境。
一股浩然、博大、而又充满生机的气息,随着异象的出现,弥漫开来。
“放肆!”
仇万钧身后,那名豹头环眼的妖族俊彦勃然大怒,猛地踏前一步,指着萧玉辰厉声喝骂:
“什么井底之蛙,夏虫语冰!你这人族酸儒,竟敢如此影射仇大哥!分明是在羞辱我北海妖族的第一天骄!”
“你这是在找死!”
其他几名妖族俊彦也是个个面露凶光,周身妖气鼓荡,显然只要仇万钧一声令下,便会立刻扑上前去,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族撕成碎片。
仇万钧的面色,此刻已是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死死盯着萧玉辰,以及那团绚烂得有些刺眼的锦绣花簇,暗金色的竖瞳之中,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他自负天资绝顶,在北海妖族年轻一辈中难逢敌手,何曾受过这等近乎指着鼻子的讥讽?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般的人族!
萧玉辰却对周遭的汹汹妖气恍若未见,目光平静地迎向仇万钧,语气依旧不疾不徐:
“阁下误会了。井蛙夏虫,说的并非是你,而是指那些固步自封,不肯睁眼看世界,不愿倾听不同声音的愚昧之辈。”
萧玉辰顿了顿,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妖族,包括那些因为异象而暂时忘记了恐惧的幼崽:
“殊不知,读书乃是为了明心见性,开启智慧。上至经天纬地之策,下至安身立命之方,皆蕴于其中。这对任何种族而言,都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强如妖族,若能摒弃偏见,博采众长,以圣贤之言砥砺心性,以万物之理启迪灵智,未来的成就,又岂会仅仅局限于血脉之力?”
萧玉辰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回仇万钧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
“而阁下,身为北海妖族公认的第一天骄,本该有更广阔的胸襟与视野,却如此骄横跋扈,目空一切,将先贤的智慧弃如敝履,甚至不惜压制族中幼崽向学之心,实乃……令人费解,亦是北海妖族的一大憾事。”
“住口!”仇万钧厉喝一声,周身气势陡然爆发,一股狂暴的妖气直冲萧玉辰而去。
“你这伶牙俐齿的蝼蚁,竟敢教训起本座来了!”
双方之间的气氛再次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胡青玄那张老脸急得满是汗珠,他再次抢上前来,挡在两人中间,声音带着哀求:
“仇万钧!萧先生!两位都少说两句吧!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和气,让大长老难做啊!”
他现在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这煞星进来。
仇万钧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萧玉辰,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得很!”
“本座倒要看看,你这个人族的蝼蚁,究竟能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出手的冲动。
大长老的严令,他终究还是有所顾忌。若真在此地大打出手,伤了这个人族,大长老怪罪下来,他也讨不了好。
“我们走!”
仇万钧猛地一甩袖袍,转身便向学堂外走去。
他身后那几名妖族俊彦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纷纷怒视了萧玉辰一眼,紧随其后。
就在仇万钧即将踏出学堂大门的那一刻,他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右手随意地向后一挥。
“砰!”
一声巨响!
悬挂在学堂大门之上,那块刻着“鸿蒙书院”四个古朴大字的牌匾,竟被他隔空一掌,拍得四分五裂,碎木纷飞!
做完这一切,仇万钧再不停留,带着满腔的怒火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扬长而去。
“哇!牌匾坏了!”
“夫子,牌匾被那个坏蛋打碎了!”
直到仇万钧等妖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些惊魂未定的小幼崽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围到萧玉辰身边,指着门口散落一地的碎木,叽叽喳喳地叫嚷起来,有的甚至气得眼圈都红了。
萧玉辰看着那些碎裂的牌匾,眼神平静无波。
他对着满脸担忧和气愤的幼崽们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轻摇了摇:
“稍安勿躁。”
话音未落,只见他并指如剑,对着那些散落在地的碎木凌空一点。
一缕比之前更为凝练的淡金色文气自他指尖喷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丝线,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碎木块一一牵引、聚合。
“复原。”
萧玉辰轻声吐出两个字。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碎裂的木块,竟在淡金色文气的包裹下,严丝合缝地重新拼接在一起,断裂之处光华流转,转瞬之间,那块“鸿蒙书院”的牌匾,便完好如初地重新悬挂在了门楣之上,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莹润的光泽。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掌,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