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家园破碎凋零,有能力的人全都走了,留下无法谋生的弱者。
他们守护长治十二年,终于迎来希望的曙光。
活着是为了什么?
身上有暖衣、腹内有粮食、手中有钱财。
这些他们以前没有,但叶玉为他们争取来了,还为部分人报仇。
安全与生存得到了保障,接下来,他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叶玉没想到他们会说这话,愣了片刻,似是想到什么,立即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皇帝就在附近,可不能乱说话。”
叶三笑道:“那你也可以是我们的仙女。”
叶玉被他说得脸颊一烫,“嗨~这多不好意思啊。”
她五指握成拳,锤了一把叶三的胸口。
叶三痛哼一声,张红脸往后趔趄几步,被后背的人及时扶住才没摔倒。
众人笑作一团。
叶玉虚着一张脸,紧张道:“哎呀,你要是摔坏了,我可没钱赔。”
说起钱。
有人出声问:“小玉,咱们走镖的钱什么时候发?”
叶玉把从卫云骁那里得来的棍法交给叶枚,让她带大家锻体训练,而后护送商货入番坊,以物易物换取更值钱的东西到大魏卖。
说起这个,叶玉想起苍松县的那批货,内心一紧。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皮,开口道:“那批货耽搁了,工钱会晚点再发,着急用钱的可以到崔久那里先支钱。”
叶玉抬头望着天上的月牙出神,也不知他们到哪里了?
同望这轮月的,还有卫云骁与梁崇,他们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陈七与石砚,静听他们的回禀。
知道高溪山死了,二人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逃难的日子。
成章将军早已配合皇帝循着那群刺客持的过所、符节,以及出身来源查了个遍。
近来四人辅佐皇帝处置这群内贼,不查不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前朝官员。
他们是北齐在前朝埋下的暗棋,弄得前朝亡国后,北齐顺利咬下一大块北边的疆域。
至今没有收复。
这群人被大魏继续任用,一边享受大魏的俸禄、一边听从北齐的指挥、朝秦暮楚。
从贵为三公的冯英、到最基层的衙门主簿,林林总总,共计二十八人。
从陈七与石砚处得到消息,知道那高溪山执定边将军的符节畅通关隘。
梁崇与卫云骁立即禀告皇帝。
此时,皇帝正与王闻之和刘景昼商谈这群人该如何处置。
“全部斩了!”
他们联合起来刺杀皇帝,有人闻讯弃家先逃,尚有五名间谍未抓回。
皇帝正在气头上,王闻之与刘景昼劝不动,只好低声说一句:“谨遵圣谕。”
梁崇与卫云骁一进去,正值王、刘二人出来,他们交换眼神错身入内。
皇帝得知还有新的内贼,立即派一支羽林骑去捉拿定边将军。
他靠起义推翻前朝,建立新朝,最忌讳的就是起义谋乱和掌兵者不忠!
身处高位,得到的越多,疑心就越重。
大魏刚立五年,根基不稳,容不得任何背叛!
在梁、卫二人离去后。
皇帝摔烂一地瓷片,到底还有多少人在腐蚀他的江山!
皇后从帘子内走出来,柔声道:“陛下息怒,明日咱们就该去长治接回安安了。”
说起这个,他想起梁卫二人上了一封奏折,写明那刺客贼首的陈白。
原来是冯英当年设局害他,这才劫持他的女儿。
藏在暗处的内贼已除,剩个明面上的人更好处理,什么有用、无用都不重要了,但凡有异心者统统斩了!
翌日清晨。
成章将军奉旨率兵赶往北地,处置冯英。
皇帝与皇后率人赶去长治,太常寺的官员拉着公主的梓棺在队伍末尾紧随。
侍卫在前开道,仆从于两侧随侍,队伍浩浩荡荡,引得百姓驻足观望,执刀枪的侍卫挡住两侧欲要靠前的百姓。
梁崇与卫云骁策马在前开路,王闻之与刘景昼坐一辆马车。
刘景昼好奇地撩开帘子。
前方就是长治的城门,城头树立兵卒。
“说起来,你们三人都没到过长治吧?”
梁崇与叶玉的渊源从未告知他人,刘景昼觉得,二人是在安定认识,只有他来过长治。
“当时我急着赶来剿匪首,却没想到,贼首居然是她。”
王闻之淡淡道:“嗯,不必再回忆你与冯英勾结的过往。”
原本得意的刘景昼一噎,幽怨道:
“心胸开阔之人,不该计较往事,玉儿都原谅我了,你怎么还抓着不放?”
王闻之道:“哦,我还以为你刚才是在忏悔过错。”
刘景昼啪地一声打开扇子。
“这里的县令是我安排、这里的兵卒是我派遣,说起来,我算是帮长治最多的人。”
王闻之沉默不语。
坐在马上的梁崇抬头看一眼城头上空翱翔鸟,他知道叶玉就在这里,一双星眸闪烁光芒。
也不知她有没有受伤?
卫云骁后背挎着叶玉的包袱,里面的短匕、银针、有些咯人。
城门口,叶玉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心情有些激动。
她帮皇帝皇后引开刺客,又斩杀高溪山,理应受到嘉奖。
她什么也不要,只想为阿娘求一个封君的赏赐,让她风风光光。
等了许久,大清早就嘱咐阿娘快些过来,但是她要帮几个年幼的孩子补衣裳耽搁了。
此处人头攒动,叶玉踮起脚尖都看不见阿娘在哪里。
“有看见我娘吗?”
叶玉的母亲,长治人基本都知道,那人摇摇头,继续看热闹。
叶玉游走在人群中,寻找宋采的身影。
此时的宋采正闭紧房门,从内栓紧,心情忐忑不安。
皇帝皇后认识玉儿,若她出现,必然会让他们知道,她是瞿赢的女儿。
她明白:过去的恩怨,不过是政治立场不同。
她担忧:
一旦让叶玉知道往事,以她的性子会不会去复仇?
一旦让皇帝知道她的身份,会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