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昭眯起眼，一脸认真的叮嘱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以后只有在我面前，才能这么毫无防备，见了外人，一定要气势强大一点，千万别让人欺负了，知道吗？”
苍羽抬眸，望着沈怀昭。
见她目光坚定而温柔，不像是在玩笑，思考了一下，缓缓问道，“要...怎么做？”
沈怀昭被他这懵懂的模样逗得又笑出声，她站起身，故意板着脸，“比如这样.....”
话音未落，她突然眼神一凛，眉峰微蹙，周身气息瞬间冷冽，声音低沉又带着威慑力，“擅闯者，死！”
苍羽被她突然的转变惊得一愣，眨了眨眼，眼神复杂，目光久久未曾收回。
最后还是学着沈怀昭的样子，沉下脸，“擅闯者...死！”
声音干巴巴的，尾音还不自觉地发颤。
“不行不行，”沈怀昭笑着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眼神要狠，语气要冷，来，再试一次。”
苍羽深吸一口气，努力收敛身上的局促，手按上剑柄，眼中蛰伏的杀伐之气如出鞘寒刃，重新凝在眉眼之间，“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嗯，有点样子了！”
沈怀昭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漫不经心地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要再说些什么。
绿竹迈步进来。
“娘娘，蜜饯拿来了。”
“嗯。”
沈怀昭伸手接过，拈起一颗蜜饯递到苍羽面前，“给你，就当奖励你的。”
苍羽本想拒绝，却见少女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成平日里的高冷模样，只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蜜饯，“谢...谢主子。”
眼神重新落在蜜饯上。
思绪翻涌。
他曾见过公子王孙们炫耀心上人送的玉佩香囊，也听过侍卫们偷偷谈论哪家姑娘绣的帕子，但此刻掌心这颗小小的蜜饯却比任何珍宝玉器都要珍贵。
“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沈怀昭吩咐道。
“是，小的告退。”
苍羽行礼退出房间。
踏出房门的瞬间，他下意识回头望了眼紧闭的雕花木门，仿佛还能看见沈怀昭挑眉递来蜜饯的模样。
微风吹来，卷起他的衣角，却吹不散满心的悸动。
过往那些无人问津的日子里，他习惯了刀光剑影的冰冷，可此刻掌心那颗蜜饯的温度，却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所谓的甜。
也让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将蜜饯收好，迈步离开，脚步也比平日轻快了许多。
屋内。
绿竹端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娘娘，药温正好，快趁热喝了吧。”
她舀起一勺递到沈怀昭唇边，却见对方盯着药碗发起了呆，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娘娘？”
她又轻轻唤了一声。
沈怀昭这才回过神，看到绿竹手上的药碗，不禁想起那日场景。
高高在上的权臣，耐着性子，哄她喝药。
绿竹见她神色有异，关切道，“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怀昭摇摇头。
“不想喝。”
绿竹叹了口气，“娘娘，药再苦，也得喝下去，您的身子还没好全呢，别说陛下，就是被裴大人知道了，肯定也要训斥奴婢几句。”
沈怀昭微微挑眉，“他说什么了？”
绿竹放下药碗，表情严肃，“他说过，你若是喊苦不肯喝，不要由着你的性子来。”
苦，也必须喝吗？
沈怀昭眼波流转，“绿竹，等裴珩从宫中回来，你去帮我传个话，就说我怕苦，不肯喝药。”
绿竹也是个机灵的人，更何况跟在沈怀昭身边这么多年，以往那一幕幕场景她都看在眼里，少女对太子萧容祁的恨，对皇帝萧景翊的利用，唯独对裴珩，态度总是这么模棱两可。
此刻听到她这么说，心中瞬间明白了几分，却又不免有些担忧，“娘娘，这里是陛下安排的地方，裴大人真的会为了哄你喝药，过来一趟吗？万一被陛下发现的话，会不会......”
在她看来，裴珩对沈怀昭的纵容，无非是因为妹妹裴明珠，那是他在朝堂博弈中可利用的价值。
裴珩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又怎会为了儿女情长冒险？
沈怀昭轻轻一笑，眼底带了几分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他会来的。”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在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线，但他若能顶着陛下的压力而来，便证明.....我在他心里，比裴明珠更重要。”
绿竹听到沈怀昭这句话，愣了一下。
“娘娘是要故意试探裴大人？”
沈怀昭笑了笑，没说话。
皇帝萧景翊的后宫，虽然只有十几位嫔妃，可哪一个不是怀揣着心思入的宫？有人仗着娘家势力，有人靠着狐媚手段，表面上莺歌燕舞，背地里却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她心里清楚，单靠萧景翊如今那点转瞬即逝的宠爱，根本守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今日恩宠有加，说不定明日就会翻脸无情。
在抓住萧景翊的心之前，想要在后宫站稳脚跟，就必须有靠山。
以前是太子，或许裴珩不足为惧。
如今面对的可是乾朝的皇帝。
她要赌，赌裴珩愿不愿意为了她，冒险与帝王博弈。
.....
夜色如墨。
浓稠得化不开。
夜风拂过，寒意丝丝缕缕渗入。
沈怀昭倚在床榻上，寝衣松松垮垮笼着纤薄肩头，露出盈盈一握的曲线。
抬眸间，苍白脸颊泛出病态的嫣红，恰似未绽的红梅般艳丽。
绿竹帮她捻了捻锦被，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道，“娘娘，裴大人或许不是不想来，只是他太忙了，才到现在....”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沈怀昭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突然翻身侧卧，丝衾寝衣随着动作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踝上红绳系着的铃铛轻轻摇晃，语气平淡道，“那便算了，反正也没人在意我的伤，这药就更不用喝了。”
绿竹叹了口气。
刚一转身，在看到来人时，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
还有…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