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审视着请罪的赵偲,想着娱乐产业的问题。
娱乐产业不是最赚钱的,没有盐、铁和茶等垄断产业赚钱。可是娱乐产业是精神需求,更有舆论属性,是涉及意识形态的关键。
掌握娱乐产业,才能进一步掌握舆论,进一步掌握意识形态。
赵偲入宫来请罪,赵桓可以借力运作,把娱乐的力量控制在手中。
赵桓佯装不懂醉仙楼发生的事情,笑问道:“皇叔入宫就请罪,把朕搞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偲听得心头一跳。
皇帝安排皇城司针对醉仙楼,明明知道事情,却说什么都不知道,分明是故意为之。
是故意敲打他!
赵偲越发惊恐,屁股高高的撅着,郑重道:“陛下,臣真的有罪。”
赵桓继续道:“皇叔有事情,直接和朕说就是,没必要下跪。你是长辈,朕是晚辈,这样做折煞朕了。”
赵偲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紧张了。
皇帝越平和,事情越大。
他和赵桓打过交道,见过赵桓动辄抄家灭族的手段,哪里会和他轻言细语的聊天。
赵偲连忙道:“臣私下里经营醉仙楼,借助宗亲的身份,欺负其他的青楼。”
“又借着自己的身份,强挖其他青楼的花魁。”
“除此外,臣的儿子纨绔跋扈,很是顽劣。老臣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
因为怕,赵偲一股脑都说了。
实际上,赵偲的儿子纨绔了些,经过敲打后也规矩了许多,没有太多作奸犯科的事情。
可是皇帝看你不爽,你喘气都是错。
赵桓看着忐忑的赵偲,反而是露出一抹笑意,皇室宗亲有敬畏心,这是好事情。
这些人没了敬畏,肆无忌惮的违法乱纪,宗室子弟就要彻底烂了。你要搞艺术,不管是书画艺术,还是人体艺术,都可以。
就是不能违法乱纪。
赵桓起身走到赵偲面前,强行搀扶起赵偲,郑重道:“朕没有针对醉仙楼,也没有针对皇叔,只是有些事情安排而已。难不成,皇叔不相信我?”
赵偲眨了眨浑浊的眼睛,又仔细看了眼一脸真诚的皇帝,难道真没有歹心?
莫非他误会了皇帝?
赵偲仔细观察后,确定皇帝没有针对他的打算,松了口气道:“陛下胸襟广阔,老臣自然是相信的。”
“陛下是大有为之主,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老臣体弱多病,无法为陛下冲锋陷阵。好在老臣经营的醉仙楼,能赚点钱。”
“陛下要开疆拓土,老臣捐五十万两银子给陛下。”
“小小心意,请陛下接纳。”
说出这番话,赵偲的心都在滴血,又是五十万两银子啊,他得用多长时间才能赚这么多钱。
可是皇帝心黑,不给点好处,说不定就惦记上他了。
到时候,真的被皇城司盯上才麻烦。
破财消灾,只要皇帝不惦记,他就可以过些安稳日子。想到这里,赵偲忍不住埋怨自家大哥,好端端的不当皇帝,跑去当什么太上皇?
赵桓笑容绽放,赞许道:“皇叔一心为国,朕心甚慰。你捐赠的钱,朕收下了,也替万千将士谢谢皇叔。”
赵偲理直气壮道:“老臣不仅是大宋的百姓,也是大宋的宗亲。享受了大宋的庇护和特殊,捐点钱理所应当。”
赵桓笑道:“皇叔高风亮节,令人赞叹。”
话锋一转,赵桓继续道:“皇叔在幕后经营醉仙楼,规模很大,称得上经商有道。”
“皇叔有能力,整天待在家中可惜了。”
“朕,希望皇叔做点事。”
赵桓一副热情姿态,笑问道:“不知道,皇叔意下如何?”
赵偲眼神明亮,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皇室宗亲要做官,几乎就是在大宗正司,难道要让他执掌大宗正司?一想到这里,赵偲刚才花钱的疼痛没了,只觉得太值了。
看样子,皇帝是在考验他。
借着醉仙楼的事情,考验他的忠心,观察他的态度。
好在他过关了。
赵偲弓着背,表态道:“陛下让老臣做什么,老臣就做什么。”
赵桓示意赵偲坐下,也回到龙椅坐下,不疾不徐道:“经营青楼,终究是小道。”
“朕希望皇叔在青楼中,选拔些能歌善舞的女子来演出戏剧。”
“现阶段的杂剧,类型太少,也达不到标准和要求,对朝廷没有什么益处。”
“朕要做到三点。”
“第一,创作一批有利于抗金的戏剧。比如大宋昔日的抗金名将,通过改编他们的轶事,编写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
“第二,创作一批忠君爱国的故事,宣扬忠君爱国。”
“比如开封府尹包拯,担任开封府尹期间,惩治不法商人,惩治权贵子弟。借助这些事情,塑造更多忠臣及明君的形象。”
“第三,青楼歌妓多是犯官的家人,受牵连后被充做歌妓。选出能歌善舞的人,组建一支文工歌舞团,能去前线慰问作战的士兵。”
赵桓问道:“皇叔可愿意试一试?”
青楼的存在,赵桓没打算去改变什么。
这是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的娱乐方式,在现如今的情况下,百姓没有什么娱乐,连青楼都打压拆除,会激起矛盾。
你越打压,它转入地下经营,反而更不好管束。
要有娱乐才行。
赵偲听完赵桓的吩咐,却是心中打鼓,因为这事儿难办,可是皇帝安排,他也不敢拒绝,表态道:“老臣愿意试一试。”
赵桓点头道:“事情办好了,等文工团正常的运转起来,朕让皇叔去大宗正司,就没有人再有异议,一切就顺理成章。”
赵偲瞬间眼前一亮。
去大宗正司任职,那就是管理宗亲,他就做官了。
赵偲瞬间满血,高声道:“老臣才四十多岁,正该努力奋斗。请陛下放心,老臣一定办好差事,而且不花陛下一文钱。”
赵桓笑眯眯道:“花皇叔的钱,办朝堂的事,这怎么行呢?”
赵偲拍着胸脯道:“千金难买我愿意,谁要是碎嘴,臣撕烂他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