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依旧被安置在阑珊阁,这次沈玉阙没同意谢昀的别苑派人过来,只让吟风颂月两个留下照顾他。
跟以前相比,伙食待遇也大不如从前,不过也不算差,基本就是沈玉阙吃什么就给他们送什么。
沈玉阙刚用过晚饭准备回甘棠苑,就听门房匆匆来报:“大小姐,大,大老爷来了!”
大老爷?她大伯沈况?
自船厂比赛失利,沈况基本就没再出现在她面前,后来船厂发生的一些事情她甚至也会怀疑到沈况头上,不过好在查到最后都跟沈况无关。
“他没说什么事?”
门房摇头:“没说,不过看上去很急!小的不想让他来,但又怕耽误什么事,所以才进来通报的!”
云妆不满:“小姐,别搭理他!估计是看咱们船厂现在挣到银子了,想来分一杯羹呢!”
“要么就是还想抢船厂!”柳黛补充。
沈玉阙却想了想说:“先请到寄春堂吧。”
随即又对云妆、柳黛解释:“现在船厂上下一心铁桶一般,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我也不怕他打什么主意。只是今日不见,他改日势必还会想办法来见,反倒让人苦恼。”
谢昀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沈况被请到寄春堂的时候果真一脸焦灼之色:“眠儿!贤侄女!”
沈玉阙颔首,面无表情的问:“大伯深夜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眠儿,听说你要状告南瑾南公子?”
她要状告南瑾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大伯消息倒是灵通。
“没错,在给漕帮交付漕船的那日,南瑾指使伙计暗中使诈,若我就此作罢,以后他只会变本加厉欺我沈家无人!”
“眠儿,听大伯一句劝,莫要跟他计较了,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吧!”
“不可能!”沈玉阙怒而说道:“如果大伯是来当说客的,请回吧!”
沈况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看着长大的侄女吗!以前那个软软娇娇的小侄女,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强硬起来了?
不过想来也是,整日在船厂和那些男子打交道,若自己不硬起来又该如何服众?
但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啊。
“眠儿,你可知南瑾背后有靠山是谁!”
“我知道,齐王。”
“你知道你还这般肆无忌惮!得罪齐王可是会给沈家船厂,甚至是整个沈氏家族招祸的啊!”
沈玉阙反问:“不得罪他,就不会给沈家招祸了吗?南瑾已经对我下手了!若那日漕船真的起火,我死不足惜!船上还有漕帮的兄弟们!沈家又该如何向漕帮,向谢家交代!官府追求起来,又当如何?”
沈况语塞,他刚要说什么,又被沈玉阙打断。
“从我爹娘去后,船厂就被多人觊觎,大伯这样拦我,莫不是还不死心?想要跟南瑾联手,图谋沈家船厂?”
“不!不是!”
沈况见自己实在劝不动她,一番欲言又止之后彻底放弃:“好吧,随你!但我还是要说,此事不能有着你一意孤行!”
言罢,带着怒气走了。
不能由着她一意孤行?那就是想搬宗族耆老当说客了,不过是老套路而已。
沈玉阙目送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加定了一定要状告南瑾的决心!不然此事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人就会觉得欺负她沈玉阙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但沈况和她想的显然不一样,他一回家就提笔写了封信,并找了家丁连夜快马加鞭送去扬州董刺史府。
有些话他无法直接对沈玉阙说,现在也就只有求助于董乘风了,希望董家能出面阻止,缓和此事!
第二日一早,谢昀已经能起身了,不过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昏迷的时候他被喂了两碗药,这会儿醒了就如何都不肯再喝了。
他坐在床上,细细询问吟风他昏迷后的细节。
“沈玉阙说了什么?”
吟风想了想道:“她叫主子的名字,还喊快来人。”
“快?这么急,那她一定很担心我。”
吟风:“……”
谢昀又问:“是她主动说要带我回沈家的?”
“是,是属下求的……”
没办法,他实在不忍心骗主子,也好让他清醒一些。
然而谢昀却缓缓点头:“她只是不好意思主动,所以需要你给她一个台阶下。”
“……”吟风深呼吸,并告诉自己主子现在病重,还不能打击过甚!
谢昀又问:“大夫是她请的?”
“是沈小姐请的!”
“她果然很担心我……”
“……”吟风干咳:“主子饿不饿?沈家送了早饭过来。”
“连早饭都准备好了,她是想让我陪她一起吃啊……”
吟风咬咬牙,终于决定给他泼冷水了:“沈大小姐一早就走了,去仓山了!”
果然,谢昀蓦的向他看去:“怎么不早说!”
“主子也没问啊……”
“我要去找她!”
“主子!”吟风连忙将人按回床上:“沈小姐临走之前说了,如果您想去找她就得好好吃药,治好风寒,不然她会心疼的!”
谢昀微眯着眸子看向吟风,后者咕嘟咽了口唾沫。
只听财神爷阴森森道:“你撒谎都不会,她根本说不出这种话!”
原来您也知道一切都是谎言啊!那您还这么自欺欺人干嘛!
不过谢昀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些,沈玉阙去仓山是去找薛忘筹备薛家船厂开工的事情。
她在仓山一定很忙……若自己再在她面前晕倒……
算了!
思及此处,他也终于同意喝药,叫颂月端药进来,喝完药又吃了两颗粽子糖方觉得舒坦些。
咦?粽子糖?
他过去,吟风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沈,沈大小姐买的!”
谢财神满意了:“嗯……我就说她心里有我。”
吟风:撒谎真难!
沈玉阙天刚蒙蒙亮就乘船去往仓山,到石头港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
石头港比她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繁华许多,一些往来国外的商船也比之前更多了,码头上热闹非凡,有搬货的工人,也有谈价格的商贾,还有各种小贩在高声叫卖。
路过上次她喝茶的茶摊,她下意识往自己坐过的地方瞥了一眼。
上次她就是在这个茶摊遇到的南瑾,紧接着,她又眼睁睁看他的跌入码头的淤泥里。
仓山是南瑾的家乡,也算是他的地盘,但沈玉阙并不怕他,只因这次出门她光是船厂的伙计就带了五六十人。
这些人中有的是船厂老人,是船厂技艺的传承者,也有的是新招来的伙计,个别擅长组织调动的已经被她升为管事。
这次到薛家船厂,她的目的就是将沈家船厂的造船模式全部照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