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瑜安“生死未卜”的消息,很快在朝堂与民间传开。
京中百姓听闻此事,多为之惋惜。
她少年将才、屡立奇功,一身英名无人不知,如今情况,令人唏嘘。
有人感慨几句,骂那些叛徒,也有人相约到初山寺为其祈福。
知情者却知道,她在被送回中军前,早已无任何生命迹象,只是凌王夫妇迟迟未下定论,仍对外宣称“尚有一线生机”,似在自欺,亦似固守最后的希望。
而箫珏等人也未将实情公布。
军中暂稳后,箫珏以父亲身份,将箫瑜安从前线带离,将其安置于一处安静庄园中。
唐青垣、秦少宇、箫琢琰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默默在心底祈福。
其间,许老与许洺日夜轮守,为箫瑜安疗伤。
因箫瑜安处于假死状态,无知觉反应,两人趁机为她接骨,膝下“咔嚓”断响,若换作常人,恐早痛晕过去,令一旁守着的箫珏与秦朝颜看得心碎不已。
而云轻南风,已经被抢救回来,但伤势重,不知还要昏迷多久。
与此同时,军营对此次战役的真正情况,也逐渐水落石出。
最初,墨军称“听白、闻年临阵背叛”,致使战局崩溃,箫瑜安被伏。
但经过许老亲自检验二人尸体,发现两人并非死于两军刀剑,而是蛊虫反噬。
军中顿时哗然。
许老在军师遗体中同样查出一枚蛊虫,比对后发现,这些蛊虫极其罕见,乃某异族失传秘术,分“蛊王”与“子蛊”,
这种蛊毒一旦植入体内,便可如同附骨之疽,蛊王者即便相距千里,也能影响干扰子蛊者的行动。
距离越近,控制越强;若强行违抗命令,便会遭受剧烈反噬,甚至当场毙命。
许老沉声道:“从他们体内蛊虫情况看,这些蛊已存在十年以上,若非生死搏斗中被激发,我们也难以发现。”
那时,有人忽然提起,曾看到听白痛苦模样,想来很可能就是在反抗对方命令。
根据真相与的人质口供,众人也明白了,听白、闻年并非叛徒,而是被金炎以“蛊术”奴控多年,在生死关头挣脱桎梏,反杀军师。
他们是以命抗命,强行违抗了蛊王的主控。
随着军方审讯那批曾被金炎俘虏的“人质”,更多细节也渐渐被揭露。
一位年迈的前人质回忆起:“早在二十年前,便有人悄悄把大墨的孩子卖到金炎……许多人就再也没回来。
那时谁都以为他们死了,其实,被当成实验品,养蛊去了。”
据此推测,闻年,很可能正是当年那批被贩卖入金炎的孩童之一。
她或许在成长过程中得以逃脱,并回到墨国,意外成了箫瑜安的随侍,隐瞒了过往。
在军师死亡差不多的时间,墨国、云国有几人离奇死亡,有一个甚至是官员。
细查之下,他们与金炎都有秘密往来。
这一切线索渐渐汇聚到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
金炎国,曾灭过一支异族,那支族群,便是蛊师一脉。
金炎以武力征服他们,保留了蛊术,秘密豢养蛊虫,用以控制奴隶、操控军队。
或许,那些看似忠顺的战俘与奴隶,之所以从不反抗,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身中蛊毒,不得自由。
一旦蛊王下令,无人可反抗。
而军师身上取下的蛊虫效果来看,似乎并不是真正的蛊王。
同时金炎对军师死亡态度来看,这样的蛊王应该不止一个,或许还有一个真正的王蛊者,操纵着一切。
——
第三日,箫瑜安依旧静卧不醒,仿佛沉沉陷入另一个世界。
箫珏与秦朝颜几乎寸步不离,白日轮流守着,夜里也不肯离去。
秦朝颜倚在榻前,不愿眨眼。
她答应了箫珏不强撑,但也无法安心离开,要不是许洺的安神药,她怕是要给众人添乱了。
箫珏虽一向沉稳,此刻也难掩焦灼,一直握着箫瑜安的手腕,试图从那毫无波澜的脉象中感受到一丝起伏。
“阿七,”两人轻声呼唤,一遍一遍,“我们都在,已经三天了,你该醒醒了……”
“我们回家,好不好?”
“爹娘都在等你,大家也在,瑾宁嘉阮他们也来了。”
“你不是最守承诺的吗?说好了回凌州……”
“阿七,回家了……”
时间缓慢地流淌,仿佛连呼吸都凝固。
夜幕降临,外静得几乎听得见风拂过松林的声音,星光点点,如无声注目。
忽然——
秦朝颜猛然抬头,她的指尖传来一丝异动。
“阿珏,她的脉搏!”
箫珏几乎是瞬间蹲下,握住箫瑜安的手腕,下一瞬,他僵住了,喉结滚动,眼眶微红:“有了!跳了!”
紧接着,许老与许洺飞快赶来,一左一右地为她诊脉,检查瞳孔,神色凝重,不敢丝毫马虎。
片刻后,许老缓缓松口气,面露笑意:“已脱离假死状态,脉象渐稳,伤势也在正常恢复中。”
“她已经没事了。”
此言一出,屋内仿佛骤然卸下一座山。
秦朝颜失控落泪,靠在箫珏肩头,颤声道:“太好了……我知道,她不会丢下我们。”
箫珏轻轻揽住她,难得地红了眼圈,却依旧声音低沉坚定:“嗯,阿七肯定也不舍得离开。”
许洺将被子替她掖好,“虽脱离危险,但仍需静养一段时日,内伤未愈,外伤过重,需要细细调理。”
唐青垣得知消息时,嘴角终于扬起久违的笑容。
此时的箫瑜安依旧沉眠不语,可她的面色,比前几日多了一丝血色,不再青白,整个人终于有了“活人”的气息。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悬在心头的刀,终于缓缓落下。
接下来,就是静心养伤。
再之后,便是等她真正醒来的那一日。
而此时,一个远离人群的山庄,后山处忽然传出一声“轰隆”巨响。
动静之大,惊动了山庄所有人,纷纷赶去围观。
一人面色微白,显然是被吓着了,但很快就变成了激动。
“这声响、这威力……”
“这,这难道就是公子曾提到过的炸药?”
“好在咱们这儿没外人,不然,麻烦就大了。”
“现在就给东家与公子写信!”
一个老人眼神犀利,心底分析,“这东西,说不准会改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