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万宴等得烦了,抬腿要走。
路识终于开了口:“梁知今!我要梁知今……”
万宴并不对他的选择感到意外,因为早已预料他会这样选择。
万宴的腿收了回来,双手撑着桌沿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得好看极了。
他恶趣地笑着说:“恭喜你,选了一个死人。”
路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猩红着眼就向万宴冲过来,“我杀了你!”
他连万宴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人锁住手脚压在了地上。
“万宴你不得好死,杀人犯,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路识被压在地上动弹不了,嘴里崩溃咆哮着。
在万宴眼中,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全靠嘴巴大吼大叫长志气。
万宴心情大好,走到路识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抬脚踩在他的脸上。
“你的弱点过早暴露给我了。”
路识脸上那只手工薄底皮鞋一寸一寸碾压他的皮肤、磨破他的自尊与骄傲。
万宴脚下缓缓加重力道,眼神冰冷地睥睨,“教你一个道理,做人别在意太多,在意的多了,手腕就会有所顾虑。”
“你害怕我伤了她、害怕她没命、害怕她不跟你走,害怕来害怕去,你什么都失去了。”
路识咬破了嘴,唇齿间都有红丝。
他口不择言失了心疯,开始讥笑起万宴来。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在意朝夕了,开始顾虑起来了,你害怕伤了她害怕她生气害怕她恨!你会和我一样,害怕来害怕去就是留不住她!”
“哈哈哈哈哈哈!”路识突然癫狂大笑,“我比你好多了,知今不恨我,朝夕却恨你!你要跪着百般乞求才能让朝夕看你一眼,你可怜可悲可笑!”
他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滔滔不绝、越说越让万宴的脸色阴冷下来。
“把他的牙齿给我一颗颗敲碎,舌头给我拔下来。”
万宴的声音犹如寒窖。
路识被人从地上架起来,丝毫没有怯意,不停地回头叫嚣。
“万宴,我会睁大这双眼睛等着看你众叛亲离!我相信那一天不会远的,我很快就会看到。”
路识仰天大喊:“你会死得比我早!”
从始至终,在路朝夕与他的对局中、周辞聿的横插一脚里、还有对付路识这些人。
万宴都没输过。
可为什么他们的话总能戳进万宴的心窝里、伤得他体无完肤。
明明他赢了。
怎么他又像输了。
他的心被路识叫嚣得恐慌起来,他好想立马见到路朝夕,想双臂用力抱着她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万宴太冷了。
他赶回去的时候,路朝夕在江医生的照料下刚刚醒来。
客厅里,江医生低声对他说道:“太太是被吓狠了,眼睛就一直望着天花板,谁叫都没反应。”
万宴阴沉着脸看向一旁的宋引,“你都干什么了?”
宋引低下头,“我让太太看了手术的全过程,她不听话,不就该震慑一下吗。”
万宴一拳把宋引打到地上,紧抿着唇没说话。
只一个眼神,江医生就赶紧扶着宋引溜之大吉。
等平复好心情,万宴才放柔了表情进房间。
路朝夕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时不时眨一下,毫无生气。
他一碰,她就惊坐起来卷起腿保护自己。
万宴连忙说:“是我,别怕。”
他伸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
路朝夕呆滞地盯着他的手看,“你这双手……好可怕。”
亲手杀了人,沾染了洗不掉又看不到的鲜血。
万宴的手在她耳垂处顿住,正要开口轻哄时,又听见她说:“不如你把我杀了吧。”
他苦涩地收回手,看着自己洗破了的手心,“让你待在我身边就这么生不如死吗?”
“是。”
路朝夕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得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和你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凌迟,我每天都在诅咒你,想刮干净你身上的每一片肉泡在同一个消毒池里。”
可是她笨,没有心计和他对垒。
万宴眼尾慢慢红了,“你嫌我脏?”
他和路朝夕对望良久,就见她嘴巴微张。
“对。”
万宴呼吸都断了。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换来深呼吸一次。
他紧急低下头,一滴泪就砸在了米白色的被子上。
“我说过,路朝夕你不能抛弃我。”
他用气声讲话,听起来黏人的紧,“任何鼓动你抛弃我的人,都不配活着。”
路朝夕眼里有了情绪,“你对路识做了什么?”
“你应该要问他对我做了什么!”万宴委屈生气,低吼出声,“他把你藏起来,还想威胁我交出梁知今,自以为一石二鸟的拙劣技巧,是他不讲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