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如同交锋。
电光火石间,就让周遭几人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强大的威慑力,下意识连大气都不敢发。
周若棠记得周贺生跟她说过,陆凛深跟父母关系非常不好,甚至是极差,她以为是因为这个才让气氛突变,她也急忙就想打圆场。
“深哥,没事的,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很短,慢慢来……”
没等再说下去,就忽然被轻然的两个字截断:“喜欢。”
只一瞬,周若棠猛然愣住。
她讶异又欣喜地偏过头,满眼星光的看着陆凛深,“你刚说什么?深哥,你再说一遍呗。”
陆凛深依然冷淡的面色冷峻,目光也避开周若棠,阴鸷地盯着陆祁年,机械性的重复了两字:“喜欢。”
周若棠听得真切,也欢喜不已。
陆祁年留意到她的神色,收回目光笑了笑:“即使如此,那若棠啊,我跟你大伯商量一下,尽快给你和凛深把婚定了,怎么样?”
周若棠点头:“我也会和我哥说一声的。”
说着,她就欣喜地拿餐巾按了按嘴角,起身对着陆祁年和季云宜微微颔首:“伯父伯母慢用。”
便匆匆离席去打电话了。
唐依依看着她欢悦的背影,再想着刚刚陆凛深亲口说出的那‘喜欢’二字,嫉妒扭曲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抓狂的手指也狠捏着桌布。
“你又闹什么?”陆祁年目光已经落向了她。
唐依依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异样竟然被陆祁年注意到了,她尴尬又怯懦的慌忙幻化表情,“那个、没、没什么啊,我就是用好了……”
但也不敢像周若棠那样,稀疏平常地起身离席。
毕竟被关了那么久,唐依依都害怕极了。
谢云舒却冷笑了声,一把推开手边的餐具,靠向椅背也登时爆发了起来:“我儿子呢?我女儿呢?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要把我软禁在这里多久?!”
季云宜刚要起身离席,闻言动作一顿,她也不耐地看向了谢云舒,“没有人软禁你,你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啊。”
“但是你有地方可去吗?”季云宜话音一转,讥讽挖苦的神色也刻薄了起来,“回国,你是谋杀养父母的逃犯,留在这里,你是无依无靠的非法偷渡者!”
谢云舒被怼得哑口无言,僵硬的脸色也一片阴冷。
“以为你爸会是你的依靠?”季云宜冷笑连连,转眸也饶有兴趣地落向了陆祁年。
谢云舒等了片刻,不见陆祁年言语,高悬的一颗心瞬间也跌落。
季云宜偏偏在这时再来了一句:“不想你的处境变得再难堪,就给我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地待着。”
还想随便发脾气,真以为她这个继母是好欺负的软蛋吗?!
季云宜劈头盖脸的一番发作,就打算起身走人,却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过身看了眼唐依依,“还有你。”
唐依依浑身一怔,如同过电一般。
“跟过我儿子,又跟了我老公,你还真是做不成我儿子的老婆,就做他小妈啊,但这并不是值得炫耀的资本,你也给我老实眯着,不然……”
故意没说下去,季云宜恍若疯批一般的笑了两声,随着眸中一丝戾气划过,她也带着如花的笑颜,转身潇洒而去。
徒留下心底发颤,浑身汗毛奓起的唐依依,尴尬又无措地僵在原地,脸也白得都没法看了。
陆祁年还注视着季云宜离去的背影,回味一般的笑笑,侧颜跟陆凛深说:“看吧,你妈还是老脾气啊,一点没改。”
陆凛深少见的竟然也迎着他的目光,附送一笑:“郑东远大概明后天就到了。”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悄然爆炸。
陆凛深也意味深长地勾着唇,还难得的叫了声:“爸,以后你跟我妈,还有郑叔,三个人可要好好过啊。”
这话既讽刺又奚落,还如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看客,作壁上观地等着战火四起。
陆凛深欣赏着陆祁年复杂的脸色瞬变,他笑容放大,又好整以暇地睨了眼唐依依:“哦差点忘了,不是三个人,是四个人。”
说完,他也带着浓烈残忍的讥笑,起身走了。
没等上楼,陆凛深就撞见了打完电话的周若棠。
她兴冲冲的,脸上也带着清纯的笑:“深哥,我刚和我哥说完了,他很惊讶,也很高兴,正好他就在纽约,明天就能飞过来。”
“嗯。”一声过后,陆凛深又不自然地沉默了。
“深哥,我们真的就要订婚了?”周若棠还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她也腼腆地鼓足勇气一把挽起了陆凛深的胳膊:“具体的,还要跟伯父伯母商量商量,但我真的好高兴……”
看着她激动的情难自抑。
陆凛深复杂的心却更乱了。
人人活在世上,都是要被利用的,比如打工谋职,没有能被老板利用的能力,又怎可能安身立命,所以利用这两个字,仁者见仁。
但是……
周若棠太单纯了,对谁都没有半点坏心思。
陆家的种种,也跟她毫无干系,完全就是被蒙在鼓中被牵连进来的,亦如当年的叶然一样。
陆凛深对她,也始终是当成好哥们的妹妹,爱屋及乌,也当成自己妹妹那般,所谓喜欢,也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没有半点逾越非分之想。
可眼下,他又身不由己。
“棠棠……”
陆凛深沉吟再三,还是顾虑的垂眸看着她,也开了口:“一个订婚,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我心里爱的是叶然,你完全没必要陪我演这场戏……”
周若棠怔愣的脸上笑意急速消退,却慌忙地拦住陆凛深,“别、别说了……深哥,就当我愿意吧,怎样都好,我不想错过这次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就当是一场梦,镜花水月。
但能了补心上的遗憾,能让少时就一见钟情,情根深种的男人陪自己走一段路,哪怕很短,哪怕明知是假的,但也值了。
“谢谢你深哥,你没骗我,但是……”周若棠自嘲地苦笑笑:“我想自己骗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