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月相处下来,姜菱与她熟悉了几分,两人之间话虽然不多,但愈发熟识。
她觉得,皇后娘娘与传闻之中的半点都不像,若非她听过她的那些凶名,还有前阵子朝堂上斩杀言官的狠辣。她倒真觉得眼前的皇后娘娘,就只是个很平和很平常的女子罢了。
不像凶徒,也不像妃子。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个不问世事,有些淡漠的带着江湖气,却待人很友善的长姐。
她竟然很温润。
“姜介是你兄长?”萧皖看着远方,随口对她问着。
姜菱听她与自己说话,偏过头朝着她的双眼看去。皇后娘娘水灵一张脸现在瞧上去更红润了不少。面朝着夕阳她被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真像是仙女儿似的。
“嗯,臣女是姜院正的庶妹。”她轻声回答着,看着皇后娘娘享受的眯起眼吹着微风,心里也柔软了下来。
短暂的相处过后,莫名的,她很喜欢这一位凶名远扬的皇后娘娘。
只见萧皖忽地对着身侧的一处勾了勾手,姜菱顺着那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不过片刻之后,她身边就多了一个黑衣人出来,瞬间就站在了她身边,手中还拿着一只与萧皖相同的矮凳。
那人规矩的把矮凳放在了她身后,随后朝着她微微鞠了一躬,就迅速退下了。
“坐吧。”萧皖用眼神示意,姜菱这才缓神,坐在了她身边。
“娘娘伤口已经痊愈,只是内伤还需要静养,皇上托付臣女要好好照看您。”姜菱手中还拿着那一盏苦涩的茶水,她抱在手中,没再去饮。
“未到前线,哪有那么多事端,待在此处必定是静养。”萧皖说完,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远方愈发下落的夕阳,用右手捂住了胸口。
心跳不算快,可却十分有力,手一搭上去,她自己就能听见砰砰的响声。
像是战鼓声,可是按照常理,此时的嬴畟应当还未抵达洛莎周围。
“您在担忧皇上么?”姜菱看着萧皖失神的捂着胸口,轻声的开口问她。
“嗯。”萧皖没有否认,只应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
“许是久别重逢的太短,再加上伤病。我此刻,竟有些难挨这一份孤寂。”她说着,放下了掌心,只看着远处的夕阳。
“娘娘别担忧,皇上自有天命护体。”姜菱劝慰她,可她听过之后又摇了摇头。
“可天命,从不是什么好角色。”她无厘头的说了这么一句,姜菱没能明白她其中的深意。
她没有再去追问,萧皖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二人相对无言却享受着这一份宁静,姜菱看着身边沉默远眺的皇后娘娘,萧皖不理睬她有些无礼的视线,只是看着越发西去的夕阳。
她手上还缠绕着纱布,她抬手挡在了眼前,有余晖透过指缝照在她脸上,让她眯起双眼。
“或许,被天运抛弃,还真不算好事。”她呢喃着,出神的望向了远方。
天运?
姜菱不懂萧皖究竟在说什么,她知晓萧皖的过去,也明了她的的确确是天师的徒弟。她所说的这一些天运天命,应该是与道法有关。可她不了解道法,也无法参透萧皖言语的意思。
“娘娘身冷吗?”晚风有些吹起来,姜菱看着身边之人衣衫单薄,开口对她询问。
“不冷。”萧皖摇摇头,终于从夕阳上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姜菱。
她此刻带着笑意,似乎十分温柔,双眸中的琉璃色愈来愈浅了,但是眼中的光还泛着,亮的发烫。
“你们兄妹俩倒是有趣,男儿体魄强健,你兄长却在宫中做差。而你一介女娃,竟然随着军队远赴他乡,陷入生死危难。可是有何特别的缘由?”萧皖对着她开口问着,声音轻跳的,听不出刚才的沉寂。
姜菱听她情绪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心中也跟着松了下来,对着她点了点头。
“嗯,兄长身子弱,早年间又去过海外寻仙,多年奔波落下病根,不能长途跋涉。因此他在宫中做差很适合。而皇上于兄长有恩,当时军中医师稀少,兄长就喊了臣来替他随军。如此也好,毕竟臣为女子,留在滇阳也难做官,如此一来军中,也是个不小的官职。”姜菱说着,萧皖听完笑弯了眼。
“多年奔波,不曾想过回家?”她轻声说着。
“臣为大周,自然是无处不为家。”姜菱回应说着,她不自觉地勾起唇,双眼也跟着弯起来,瞧上去,与夕阳一般温暖。
“与你相比,我倒的确有些狭隘了。”萧皖叹了口气,再短促的呼吸一口。
她有些自嘲的摇摇头,又看回了远处快要瞧不见的夕阳余晖。
“娘娘莫要自谦,在臣眼中,您是位大周贤臣,与传言之中半分都不同。”姜菱急忙解释着,可萧皖听过后,又摇了摇头。
“可我若说,那些传言统统都是真的呢?”萧皖忽然与她说着,她偏过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虽还没收敛,可眼中的笑意早就消散了。
她看着姜菱,而姜菱一时之间并未反应过来,只忽然觉得面前之人周身气温骤降,像是忽然坠入寒冬冰窟,冷的刺骨。
她下意识的收紧了双手,捏紧了手中的茶盏,不敢轻举妄动。
萧皖看着她这一副模样,周身的杀意只持续了片刻,随后她蓦然一笑,又变回了适才那一副温润的模样。
“唔.....”姜菱看着面前收回气势的人,浑身紧绷的身子也随之放松下来,松开了紧抓着茶盏的手。
她气息急促的,却不敢显露出来,只是偷偷的平息着刚刚汹涌的情绪,缓缓舒展像雨点的心跳。
这一月她认识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她?
或许是因为皇帝在她身侧,所以皇后娘娘才变得如此温润,如今皇上离开了,她便随之失去了那一份柔情吗?
姜菱强压着思绪,静下心想着。不成想,身侧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可知我会卜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