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是萧皖进宫前还给他的。而如今,他听着夕流阁与掺和进皇族事端毫无所动,反而要借着这个由头,把这戒指,再还给萧皖。
“我说,她撒疯,瞿聿跟着她胡扯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要掺和进去,就偏偏要一起坏了规矩是吗?”荼姃看着眼前被人扔过来的戒指没有伸出手接住,任由它掉在了脚面,再弹出去。
墨铁落在地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很清脆,比起金属,听上去更像是玉器似的。
奉决听见了这一声也没理,当做没有这回事一般接着自顾自的回了藤椅上,长舒了一口气,舒服的躺了回去。
“小妹难得喜欢上谁,我如何能棒打鸳鸯的拆散他们?只不过是去南疆帮帮忙,又不是一去不返的不回来了,为何不可?”奉决扔完了戒指也不管它是否在地上,他拿了茶盏慢悠悠的喝起茶。
他一副好毫无所谓的模样,与传言之中血洗亲宗喜怒无常的模样大相径庭。
荼姃看着这兄妹俩像是一个模子磕出来的样子,只叫人看上一眼就火冒三丈,语气没什么好声色,皱眉对他说着。
“夕流阁为何能有百年根基,你心中不会不清楚。奉炀现在身侧的到底是什么人,你就不担忧半分?”
“我阿妹是镇北王嫡女,入宫为后再正常不过,萧家的势力,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妄为,有何担忧之处?”
“小妹能信他,自然有她自己的本事能拿的住他,你我担忧来担忧去又有何用。”
“有无作用?只等着她赔了心,再连带着夕流阁一齐搭进去,甚至赔上你我她的性命,到时候就好了?”
荼姃言语之间有些激动,可奉决还是那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这一张脸瞧上去比萧皖更像是成精的狐狸,道行比她深了千年的那种,如今眉眼弯弯,就像是要食人骨髓了。
“那等到那时,你我就赶紧动身逃走就好了。天下之大,就算是皇帝又如何能抓得住你我。莫忧愁,小炀儿心中有数。”他说着,看着眼前的人越发急促了气息,似乎就快喷出火来,又紧跟着找补了一句。
“我也有数。”
“奉决!”荼姃瞧他一副装的听不懂的模样,终于收敛不住,吼了出来。但不等她再多说,他就出声打断了她。奉决终于正了神色,眼中没了玩味严肃了几分。
“阁里如今也不平淡,她若去了南疆,远离滇阳也是好事,若不然她非要掺和进来才是。”他说着。
“当年对母亲投毒之人已现身,她体内毒素未清,若在局中只怕会受影响。所以她去南疆也无所谓,你只把此物给她,她若想要帮皇帝会需要的。”
他指了指已经躺在地上半晌无人理睬的墨铁戒指,荼姃低头看着它,沉寂了片刻,随后才内力一收的把它从地上吸进了掌心。
寒玉铁的戒指,是内阁影卫统领的信物。
这影卫是丰盈亲自培养的,后来她离开夕流阁出走避世,把这一支影卫传给了奉决,奉决又给了奉炀,奉炀同她母亲一样避世离开,又把戒指还给了奉决。
而现在。
兜兜转转,这东西,终究是又回到了萧皖手中。
“把影卫给她,又能改变什么呢。”荼姃看着手中的戒指思绪沉重的,她猜不透他这反常的一次,到底是要做什么。
“有什么好改变的,我的妹妹要帮她的情人,我这个做哥哥的出手帮衬一把,难道不是应该的?”奉决满不在意的耸耸肩,似乎不理解荼姃为何如此与他过不去。
“事到如今,实话说吧。”荼姃攥紧了手中的戒指,转头看向了他。
“想让奉炀跟皇帝交流,又想把夕流阁掺和进去,现在又是把影卫给了皇帝使。上一次动影卫,可还是去边城把人从死人堆里救出来,你这一次,到底要干什么。”
奉决见她忽然认真的神情,面上露出了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他好像真的很无辜,放下了茶杯,对着他歪了歪脑袋。
“为何就不信我?我真的只是想让她快乐些罢了,原本以为她这后半辈子就得在宫里郁郁寡欢的等死呢,现在如此幸福,我如何不替她欢喜?”
“我的私心仅仅如此,从头到尾都是如此。”
“那卫川呢?叛匪未剿,而东亲王又与他勾结,皇族纠缠,如何能放下?”荼姃听着他这一副话术,警惕的问他。
“卫川想要把夕流阁暴露在世人眼皮子底下,想从皇族手中讨权,立身朝堂,成大宗。这些东西,又该怎么来说?”
她语气冷了下来,墨绿色的眼珠像是树林里幽幽发着光的狼,盯着他,连呼吸都变成凶兽那般的吐息。
奉决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轻轻挑了起来。她这样子许久没见过了,自从瞿聿出现,眼前这个名震天下的造物师,真成了传闻之中神莹内敛的大师一般,再也没了从前的嗜杀模样。
瞿聿跟着萧皖入宫时都不曾见她有什么波澜,不成想如今她居然为了此事动这般大的真火儿。
奉决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盘算着。倒不是想着她的问题,想得地方倒更......
时间静默片刻,随后就见他忽然不大稳重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就是一阵不敢置信的用手指着她。
“我说!你该不会是?”奉决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随后一个闪身就到了她面前。
二人身量差不多,奉决只稍比她高上一点,两人对视着,互相都皱着眉。奉决好像丝毫不懂什么叫男女分别,伸出了手丝毫不客气的抓住了她的领子。
“荼玉蝉,你先是想要我妻,她不愿。如今你又要朝着我小妹伸手了吗?”他嗓音低沉的,周深内力不自觉的汹涌起来,甚至能让人嗅到一股忽然泛起的血腥气。
荼姃感受到眼前人施加来的威压,她有些不解,可也来不及多想。她抬手往上,把抓着她衣领那人挥开,随后冷声的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