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霏心里一转念 —— 和离这事在青州传得沸沸扬扬,少不了有人嚼舌根。
她掂量着开口:“夫人和两位姐姐要是不嫌弃,不如去清平县住些日子?到时候想吃我姐做的点心,管够!”
“这多不好意思,别搅了你们的清净才好。”
“快别见外!咱们家就爱个热热闹闹的!”
灵儿拽着武昭的衣袖直晃悠:“娘!咱们就去吧!”
武昭眉眼含笑开口:“那就叨扰各位了!”
正说着热乎话儿,门帘一掀,外头婆子快步走到厅中,禀报:“夫人!郑姨娘回府啦!”
“走,瞧瞧去!” 武昭拢了拢狐皮大氅,带着四个小姑娘往院子里去。
正见着个身形羸弱的妇人,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划痕,被丫鬟柳儿半搀着,一步一挪地往里走。
“我的好妹妹,这是遭了什么罪?” 武昭快步上前,眉间拧出个 “川” 字。
郑姨娘抬头一瞧,却见芳霏朝她吐了吐舌头,气得眼前直冒金星,心道:明知故问!弄伤我的小蹄子不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嘴上却挤出笑来:“姐姐挂心了,不过是走路不小心摔的。”
“既是这样,就回房歇着吧。” 武昭笑意瞬间敛去,话锋一转,“对了,你院里的家什,下人们可都收拾妥当了?要不要我再派几个得力的去?”
郑姨娘听得一头雾水,眼神里全是疑惑。
“瞧我这记性!妹妹前日出府,还不知晓呢 —— 你往后要搬去外头住啦!” 武昭故意拖长尾音,“说起来,对你而言,这也是件大好事不是?”
原来昨日柳儿被郑家人叫去翠波阁伺候,压根不知道老爷和主母闹和离的事儿。再着何知府正为家事心烦,也没心思去看郑姨娘。
郑姨娘刚要张口追问,武昭已经转身,带着四个小姑娘离开,嘴里还高声嚷着:“走!去各处院子瞧瞧,仔细别叫人浑水摸鱼!” 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吱吱作响,转眼便没了踪影。
郑姨娘满心疑窦地回了院子,听丫鬟讲完前因后果,煞白的脸色添上一丝血色,继而嘴角勾起笑容。
武昭说的倒也没错,主母一走,这当家主母的位子,可不就空出来了?想到这儿,她赶忙唤来柳儿:“快!把我那套赤金头面找出来,再烧些热水,仔细给我拾掇拾掇!”
正对着铜镜描眉,瞥见脸上的伤痕,郑姨娘 “啪” 地把螺子黛摔在妆奁上,抓起铜镜狠狠掼在地上:“两个小蹄子!待有一日,定要把你们的皮都扒下来!”
铜镜在地上骨碌碌打转,她喘着粗气发了好一通火,到底还是强压下恨意,往脸上扑了厚厚的铅粉,誓要今晚把老爷的心牢牢拴住。
却说何明德早早下了衙,心里还打着小算盘 —— 需要坐稳二皇子的这条船,把悦儿送去的事儿不能再拖。
府里也就悦儿年纪般配,只要能把武昭哄回来,这事儿还能有转圜。
谁料刚到武昭院门口,就被两个黑衣暗卫拦住去路,任他怎么说都不肯放行。
他憋了一肚子火,正没处撒,忽想起下人回禀郑姨娘已经回府,当下一甩袖子:“去西跨院!”
才迈进门槛,就见郑姨娘倚在雕花床上,眼角还泛着红,拖着软绵音调娇嗔:“老爷~” 那声音勾得人骨头都酥了,哪里还瞧得出白日里带伤的模样。
何明德这些日子被各种事搅得心烦,已有些时日没开荤。
郑姨娘这一声软糯的 “老爷”,直叫他骨头都酥了,当下挥退丫鬟,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榻前:“我的玉儿,你这两日可受苦了!”
“只要老爷不恼,玉儿受些苦楚算什么?” 郑姨娘眼波流转,故意让月白色小衣顺着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那道淡红伤痕。
何明德瞧得喉头发紧,也不知是桌上香炉熏得燥热,还是眼前春色撩人。
“除了这儿,别处可还有伤?” 何明德粗糙的手掌抚过那道伤痕,郑姨娘疼得轻蹙蛾眉,这副娇弱模样却让他愈发心痒。
“老爷……” 郑姨娘指尖轻颤,先点了点胸前,又虚虚划过大腿,“这里,还有这里,都受伤了呢。” 何明德喉结上下滚动,刚要去解她腰间绦带 ——
“老爷!姨娘!外头有人求见!” 柳儿的声音慌慌张张从门外传来。
“哪个不长眼的!” 何明德怒声吼道,郑姨娘也气得直咬银牙,心里把来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门 “吱呀” 一声推开,何明德冷着脸望去,却见院中立着个黑衣大汉,面色冷峻,浑身煞气。
他心里 “咯噔” 一下,听柳儿悄声道:“从隔壁顾家院子过来的……”
顿时换上笑脸,赔着小心问:“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他猜测这定是顾家的高手,得罪不起啊!
断刃面沉似水,从怀中掏出一张契书,“哗啦” 抖开举到何明德鼻尖。
月光映着那上面朱红手印与密密麻麻的字迹,何知府眯眼一瞧,登时脸色煞白,捂着心口踉跄后退三步,撞得身后的门柱上。
他喉结上下滚动,强压着慌乱挤出笑来:“这、这可不是小数目…… 总得容在下筹措几日不是?”
话音未落,断刃已将契书重新收好,放入怀中。
“三日后巳时。” 断刃撂下四个字,身影如鬼魅般一闪,眨眼间消失在院外浓墨似的夜色里,只留下何明德对着空荡荡的院子,额头青筋直跳。
他转身进了屋,瞧着床上正搔首弄姿的郑姨娘,先前那点旖旎心思顿时消散殆尽。
他盯着桌上燃着的香炉,猛地抬手掀翻了桌子,冷声质问:“你干了什么好事?”
郑姨娘见老爷发这么大火,光着脚就下了地,扭着腰肢便往何明德怀里扑。
何明德没有怜香惜玉,侧身一躲,郑姨娘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却不起来,爬过去抱住何明德的大腿,哭哭啼啼道:“老爷何必发这么大火?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
“哼!你自己签的契书都忘了?”何明德不耐烦地抽了抽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