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凤禧宫。
皇后邢氏正惬意地在偏殿插花簪艺,不曾想,她的凤禧宫竟迎来了一名【稀客】。
来人华服簇锦花钗华贵,妆容艳丽,一颦一笑间的举动如同天边张扬的火凤凰,殿内宫人纷纷福身行礼:“参见长公主。”
皇后不紧不慢地撩起眼皮,便看见近前的女子谄媚的冲她扬起一笑,微倾腰肢福礼:“玉莹见过皇嫂。”
年过二十的萧玉莹是先帝征战期间纳的姬妾所出,萧帝同她并不亲近,即位以来仍许她荣享公主之尊,赐公主府每月可进宫一次。
萧玉莹知道自己庶出的身份不招皇兄待见,可在这世上,皇兄就只有她这么个亲妹子,至于被皇兄圈禁于王府的祺王,虽说是父皇遗留民间的私生子,但谁又知道是真是假。
至少她这位公主对皇兄没有半分威胁,怎么样皇兄都得看在同一个爹的份上给她几分脸面,以往每月进宫一趟,萧玉莹去的都是琉璃宫,是想借宸妃的关系与皇兄拉近兄妹情份。
谁知道平日装得温善贤淑的宸妃,竟是个意图造反的奸妃,好在宸妃没能得逞,不然她这荣华富贵的公主岂不就成了宸妃手里的阶下囚。
为此,萧玉莹生怕萧帝因她以往时常与宸妃有联络,也对她这个妹子起了疑心,不得不躲在公主府里两月不敢进宫一趟。
眼下事情真相已定,虽不明白萧帝怎的没杀了宸妃母子,好吃好喝的圈禁在尗王府养着,到底是看在多年的情份留他们母子一命。
倒是听说自从宫变那日起,萧帝待皇后越发上心,也不知是出自真心,还是因为皇后那日替他挡下一箭。
反正,她萧玉莹往后入宫的去处已经敲定,便在凤禧宫。
以往萧玉莹多有看不上皇后邢氏,觉得她成日活得清心寡淡,半点情趣不懂也难怪拢络不住帝皇之心,从前,萧玉莹仗着自己长公主之姿,没把皇后放在眼里。
这会子主动来到风禧宫,又见皇后还是这副死样子,萧玉莹不禁在心里唾弃,心想指定不用多久,皇兄失了耐心回头有皇后哭的份。
“不知长公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皇后待萧玉莹并没有什么想法,态度平淡,也知萧帝实则不喜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子。
以往她们并无过多交集,拢共加起来说不上十句话,萧玉莹忽然的到来,倒是令皇后心感诧异。
萧玉莹嘴角一勾,自顾在皇后对面落座:“瞧皇嫂说的,本宫自是关心皇嫂的身子特意前来探望,此前,本宫特意去了趟太医署,听说皇嫂身上伤势近乎痊愈,本宫这才安下心来。”
皇后闻言不语,只静静看着对方,须臾方才示意竹心为长公主送来热茶。
面对皇后清冷的态度,萧玉莹不以为然,继而道:“皇嫂身子娇贵,乃一国之母,本宫怎好劳烦皇嫂操心,说到底本宫与皇嫂乃是姑嫂亲近的关系,日后本宫若得了空便时常进宫看看皇嫂,还望皇嫂莫要嫌弃本宫才是。”
皇后:……
她如果没记错,萧帝只允长公主每月进宫一趟。
皇后没露出疑惑,浅笑道:“长公主有心了,本宫向来喜静,倒是拂了长公主的美意。”
萧玉莹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说道:“瞧皇嫂还是与本宫见外不是,虽然皇嫂不领本宫的情,本宫也做不来那薄情寡义之人。”
很快,竹心端来新沏的花茶,皇后端起玉盏,轻轻拨弄盏面泡开的花瓣,淡声道:“长公主难得来本宫这里一趟,想必是有事,不妨直说。”
萧玉莹没想着会被皇后看穿心思,微愣之下抿了抿红艳的娇唇,倒也不装了:“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嫂的慧眼,其实,本宫确有一事相请于皇嫂。”
皇后半点意外之色没有,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是不知萧玉莹能有什么事情求到她这里。
萧玉莹媚眼仔细打量皇后清冷的神色,继续说道:“皇嫂也知,本宫今年已过二十,若是坊间寻常人家的姑娘早就该许配了婚事,本宫深知,自己进宫讨赏婚事多有不妥,可也不得不为将来做打算。”
皇后撩眼微诧地看向萧玉莹,见她忽然可怜又哀伤,直觉事情不简单。
她轻轻抿了口茶,方才开口,“倘若本宫没记错,先帝爷驾崩前已为长公主许了婚事, 这些年来,皇上早已命内务司和钦天监为长公主及未来驸马择吉纳采。”
萧玉莹没想着皇后居然提起这碴,语气明显一噎,眼底也升起了不满之色。
提到老父皇给她许的婚,萧玉莹就呕得心窝疼,她乃千金之躯,居然要下嫁给一个区区伯爵之子,重要的是对方毫无学术,成日只知道斗鸡走狗,说好听的将来承袭爵位,但也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庸才。
所以,这几年钦天监每每择出良吉,萧玉莹都以各种理由打发,再要求重卜而拖延时间。
她萧玉莹要嫁的人,定是要方方面面都出色的男子,好比——。
萧玉莹努力挤红了眼眶,佯装用手绢拭着眼角,语气哽咽道:“皇嫂,你我同为女子,我便不信皇嫂能不知我心里苦楚。”
皇后:……
讲真,她还真是半点不知道。
虽萧帝不待见这个妹子,但也从来没短过她半分,还许她嫡长公主之尊,而且据她所知,萧玉莹成日在公主府逍遥快活,豢养面首幕僚无数,所以,哪来的苦楚!
“皇嫂,本宫也只是想嫁得一如意郎君,梁伯爵府世子虽身份不差,可他为人秉性不求上进,成日在外头寻花问柳,倘若本宫下嫁给这样的男子,往后的日子恐怕是难有消停。”
皇后低着头,刚把玉盏移到唇边,嘴角不由抽搐一瞬。
想说,长公主和驸马在这方面如此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登对,何来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