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皇榜的时日里,夫妻俩更多时候是安安静静呆在宅邸,门房每日都收到各自路朝臣派人送来的请帖,皆被以贺年庚忽染风寒身子有恙为由婉拒。
即便他俩足不出户,也猜到这场殿试在有门生的大臣府邸炸开锅,不明其中就理的坊间百姓依旧为这场皇榜殿试押下重筹,据孟伯弦自己所说,他把身上最后的十几两家当都押在了贺年庚身上。
指着贺年庚高中一甲,让他也尝试一场咸鱼翻身。
为此,贺年庚好几日没给他好脸,奈不住孟伯弦是个厚脸皮,成日嬉皮笑脸的往他跟前凑。
这不,难得今日孟伯弦应同住大院学子们的邀,前往郊外采风,贺年庚耳根子得以清静一日。
本打算留在京城等待皇榜消息的顾老爷,接到家中老娘身子抱恙的家书,不得己匆匆赶回了兖州城,锦绣不由担心侄女如今身怀六甲,大宅院里规矩多,长辈身子有恙需得近前侍疾,也不知田草怀着身子可能遭得住。
贺年庚得知媳妇忧虑,不禁宽慰道:“娘子大可放心,虽说大户门里规矩繁琐,身边自不会缺了那伺候的人手,草丫头只管尽到明面上的本份,相信顾老爷和顾家大娘子看在她身怀六甲的份上,不会苛待予她。”
锦绣想了想,觉得贺年庚说得很有道理。
眼下贺年庚高中皇榜已是板上钉钉,顾家当年看在他们夫妻的关系,撮合两家联姻,当下节骨眼自然不会累着侄女,况且田草肚子里怀的乃是顾家骨肉。
贺年庚很快将话题岔开,不想媳妇为着这事忧了心情,难得午后闲静,锦绣翻出没做好的衣衫,扶桑和丹若在前面的桌上裁剪料子,闺女明疏乖巧的在外间书案描红,身边的杏月杏枝帮着她研墨,偶尔也跟着学上描几张纸。
时光惬意,使人心情舒畅,锦绣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身旁的当家男人,昨儿年北不知从哪淘来一株名为[石莲花]的盆景,饱满的花瓣翠绿的表面又似蒙了一层白霜,让人瞧着即新奇又忍不住细心呵护其生长。
眼下成了贺年庚新纳的宝贝,晨早也不知他上哪找来一捧打碎的鹅卯石,说是铺在罐子表面做为装饰,好的摆在房里供锦绣赏玩。
见他用摄子一颗颗的将碎卯石夹进罐面,锦绣不觉嘴角微弯,心里想着另一件事,问道:“你说,这趟殿试过后,朝廷将给上榜的进士都安排什么职务?”
她更好奇的是贺年庚日后大概会谋份什么差事,锦绣不敢指望当家男人谋官之后到手的俸?是多少,贺年庚只管在前头为家族拼前程,搛钱的事都交由她来。
贺年庚闻言,眼底含笑地看着媳妇,仔细为她科普朝廷官员分配的制度:“有史以来,科举制度为朝廷集中选拔能力才学者为官,其中道理除了及时为当朝天子输送新人培养心腹朝臣,也是为了制衡朝廷平稳势力。”
“纵观大庆以往科举制度,一甲进士会被皇上钦点入翰林院,从六品修撰是历往一甲第一名指定职务,虽说翰林院从上到下品阶不高,但其在朝廷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当今皇上最重要的朝政后院,而一甲第二名第三名次,多是担任正七品编修及从七品检讨,换句话说这两者职务是整个翰林院最多的岗位。”
锦绣听得新奇,不禁道:“如此说来,榜眼和探花郎若想在翰林院升迁,还得经过多方角逐。”
贺年庚失笑点头,“该是如此。”
“这么说来,二甲和三甲的进士如何安排?”
“二甲进士谋得的职务相对多样,前期基本被任命为翰林庶吉士,虽未有品阶却能享从七品俸?,经过一番栽培,朝廷会根据各位庶吉士的表现以及吏考成绩,再被分配到六部各司或下放地方担任职务,好的能谋上六部侍郎,地方知府和知县得重担。”
“听夫君这么说来,一甲是注定往后京官之路,无需下放地方?”
见锦绣眼底露出的晶光,贺年庚也不由得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倘若可以,夫妻俩都不愿被朝廷当牛一样使唤来使唤去,倒不如安安份份带着孩子呆在京城,哪怕升迁再慢将来也是一代清官,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来【若想清高就做京官】。
“夫君还没同我说三甲,三甲的职务可同二甲一般多样?”
贺年庚摇摇头,放下摄子道:“三甲进士的职务选择较少,通常会被朝廷直接下发地方任命教谕得官职,或者进入翰林担任较低的庶职。”
锦绣听完后,由心感叹道:“在此之前,我是不在意夫君考得如何,当下听说,倒是希望夫君为我和孩子考上一甲。”
贺年庚握着锦绣的手,眸底波光柔和,说道:“为夫定不会让娘子失望。”
“好。”
没得他们家刚在京城置办了宅邸铺子,扭头又得离开。
“之前夫君说起,各地方职务更替官员紧缺,皇上怎的如此放心,将新科三甲进士放到地方,虽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但总没有老臣会来事。”
“皇上即位短短数年,朝廷臣心未稳,需知地方上的管束鞭长莫及需得平衡其中道理,新人进士只管听皇命行事,总比心思老道的朝臣更让人省心。”
锦绣觉得贺年庚说得非常有道理。
她即便不懂朝堂上的暗涌纷争,但也知道权利之下安能事事顺遂天子之意。
“前阵子你不是说起,我朝开国以来接连攻下北地和嘉峪关,如此说来,各地官员还是紧缺的不是。”
贺年庚点头道,“娘子心思通透,确实如此,据父亲留下的古籍上记载,嘉峪关乃华夏重地,收复此地朝廷方可顺势开辟西征之路,但那里常年干旱水源缺失,生活在那里的老百姓又逢多年战事,为了活下去民风彪悍再所难免,朝廷若想整治地方归笼民心,想来,并非易事。”
锦绣笑道:“听你这么说来,那些被下放到肃州的官员,倒也不容易。”
贺年庚垂眸含笑,指腹轻轻摩挲掌心里的手,说道:“往后咱家只管安心呆在京城,为夫说过会为你和孩子搛来前程风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