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个不长眼的毛贼,偷了本世子的腰带,我们一路追到此地,亲眼见他翻墙跳进你们家院子里去了,本世子是来捉贼的。”顾晨自顾自抬往里走,动作自然得如同回自己家。
“哎……你这是干什么?”那年轻人皱着眉头用身体堵住门,张开手臂,拦住了顾晨的去路。
他轻蔑的冷哼:“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睁大眼睛看好了,这是祁王的府邸。岂是你说进就能进的?还有没有王法了?”他挺直了腰板,狗仗人势的不要太明显。
“不过是一条腰带而已,丢了就丢了,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喏,我这儿有几两银子,赔给你,拿了钱赶紧走,别在这儿闹事。”他说着真的从怀里摸索出几块不足半两的散碎银子和一把铜钱,递到顾晨的面前。
顾晨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底尽是促狭的笑意。
“一条腰带而已?呵呵……”他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中气十足的说道:“本世子的腰带,由南海鲛绡织成,镶嵌了七颗硕大的宝石颗,颗颗价值连城。总价何止千金?你区区几两碎银,就想打发我?你把本世子当做什么人了,沿街乞讨的叫花子吗?”
他每说一句,气势便盛一分,逼得那年轻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色发白。
顾晨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厉声质问:“你府里明明进了贼,你不赶紧开门协助本世子搜查擒贼,反而在此推三阻四,百般阻挠,是何居心?莫非……你与那贼人早有勾结?有意窝藏包庇?”
那年轻人浑身一哆嗦,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世子?”年轻人疑惑的呢喃。
“没错,这位就是睿王府的顾世子。”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声应和。
他们可是刚刚拿了顾世子的好处的。
“即便祁王在京,也要把顾世子客客气气请进去去。你一个下人,竟然敢如此无礼,真是放肆!”
“顾世子那条腰带,我们都看见了,我的老天爷,那上面的宝石,太阳底下能晃瞎人眼。几两银子?亏你说得出口!”
“我们都看见了!那贼穿着灰衣服,身手敏捷,‘嗖’一下就翻进去了,不会有假的。”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自发作证。
不仅是因为拿了顾晨的钱,更是因为眼前这年轻人狗眼看人低,试图用几两银子打发堂堂世子的行径,激起了他们的不满。
当然,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无数道目光如同针尖般刺在那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的脸彻底涨成了猪肝色,额头的汗珠汇聚成小溪往下淌,期期艾艾地辩解:“顾、顾世子……恕小人有眼无珠,不识贵人金面。小人该死!只是……只是府中真的没有进贼啊!您、您和各位乡亲一定是看错了。对,一定是看错了。”
他嘴硬的很,眼眼睛却慌乱地瞟向府门内。
“看错了?我们这几十上百双眼睛都看错了?你当我们是瞎子不成?”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更大的嘘声。
年轻人眼珠一转,指着府邸后方高耸的围墙说道:“世子爷,既然那贼身手敏捷,跳进来未必就藏在我们府里。或许早就翻过后墙逃跑了呢!您不如赶紧带人绕到后墙去追,兴许还能来个人赃并获。”他“好心”的给顾晨指引着方向。
只是,略带急切的声音掩饰不住他的别有用心。
顾晨将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几声。
说祁王府没有鬼,打死他都不信。
他沉下脸,目光如寒冰般刺向对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本世子入内搜查,先是诬我擅闯,继而试图用几两碎银羞辱于我,如今又指东说西,意图搪塞。难道说你们这些下人趁着祁王叔父不在,把王府闹得乌烟瘴气,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没有的事儿。”年轻人恨不得赌咒发誓让他相信。
顾晨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力让那年轻人几乎窒息,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
“让开!否则,莫怪本世子将你即刻锁拿,押送顺天府大牢问罪。”
“顾世子!您、您怎能如此……仗势欺人?”年轻人气咻咻的质问。
他背靠着冰冷的大门,以为自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士。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委屈来。
“世子爷,小人奉了祁王爷的钧命看守宅院,我清清白白做人,跟盗贼绝无半点瓜葛。您入府搜查,这不仅是欺辱我,更是让祁王颜面尽失。莫非因为祁王如今不在京城,您就觉得我们祁王府可以随意欺负了吗?”
围观的百姓伸手捂住了嘴巴,这人搬出了祁王,顾世子总要给几分面子的吧?
空气中弥漫开山雨欲来的死寂,朱漆大门那狭窄的缝隙后面,深不见底的庭院阴影里,有一道寒冷的目光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门外的这场风暴。
顾晨,敢冒着得罪祁王的风险搜查府邸吗?
“怎么会呢?我与祁王叔父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对他尊敬有加。只是我的腰带的确被偷了,那贼也的确进了祁王府了。你要么交出那小贼来,要么赔我一条腰带。”
顾晨似乎退让了。
年轻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陪着笑脸说道:“世子爷,您就是把小人的骨头榨油,我也赔不起啊!”
“如此,那就由官府来解决吧!”顾晨云淡风轻的说道。
他看到张大顺了。
“世子爷,我把顺天府的官差给请来了。”他雀跃着跑了过来,脑门儿上热气腾腾的。
“事情办的不错。”顾晨把银子塞进他的手里。
府门内暗影一闪,向内宅飞驰而去。
抓住那小贼,他一定要生生拆了他的骨头。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你自己寻死不要紧,连累了祁王,那就是 罪该万死。
还有那个顾晨,他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