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陈吉祥眼睫快速闪动,思绪飞转,但是毫无头绪。
容瑾的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侧医师连忙帮他擦拭,他摇摇头:“出血太多了,止不住,他脉搏如何?”
华玦浓眉深深敛起,他颤抖着松开了少年的脉门,转而握住他的冰凉的手。
“容瑾,不用再做了。”
他的声音低沉颤抖。
容瑾阖了阖眸子,凤眸坚定如铁,他没有停下,对叶川说:“剪刀。”
男人缓缓说:“别做了,让他安心走吧,不要强留了,会很痛苦……”
他阖着眸子,浓密的睫毛下面,渗出鲜红的血泪,顺在他冷白修长的面颊缓缓淌下,触目惊心,又异常凄美。
“吉祥,你对阿俊说几句话吧,他一直很喜欢你,碍于我,他没有太亲近你,我夺走了他一生所有的欢愉,十八年,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有些话,我始终没有说出口,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我的骄傲。”
男人伸出手,试探着去触摸少年的脸颊。
“阿俊,你听到了吗?”
一滴清澈的泪,从少年紧闭的眼尾缓缓溢出,滴落在男人的手上,温暖、柔和,一如他的笑颜。
华萧颓然踉跄,吴越上前扶住他,杨君清和何宽冲进来,看到容瑾依然没有放弃手术,不敢近前。
女孩用手轻轻触碰华玦的脸颊,血沾了她一手。
怎么会这样?
怎会如此……
佐鸣宇走进来,轻轻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吉祥,不必太自责,你也只是个女人,不能背负太多。”
陈吉祥定定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手。
“血……”
她喃喃自语。
佐鸣宇蹙眉紧盯着女孩的眉目神情:“吉祥,你没事吧?”
“血……”陈吉祥抬眸看着他:
“给阿俊输血!”
她的话一出,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之一振。
叶川猛然抬头,转身看着她,丝毫没有犹豫地说出:“不行!这种事我以前给别人试过,最后……他们都死了!”
这是他不堪的秘密。
陈吉祥连忙解释:“血液大体有四种,混着输血就会死,同种血就可以!”
叶川愣了片刻:“原来如此……我试过血亲之间也不行。”
“血亲的血液也不一定是同种类型。”
“那要如何判断?”
女孩将手放在额头上,脸颊涨得通红,鬓角渗出汗珠。
几个人都将眼神紧紧定在她脸上,华玦呼吸急促,他连忙说:“你们不要催促她,让她仔细想!”
女孩眼眸一亮,又暗下来:“有一种人的血可以给任何人输送……可惜我不是!”
“那怎么找到那种人?”叶川瞪大黑眸看着女孩。
“这……现在没有办法,只能说靠性格粗略判断,万一,万一弄错了,还是会死的!”
陈吉祥焦急地说。
华玦深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决断:
“事到如今,只要有一线机会就要试一试,吉祥,你大胆去做,无论什么结果,阿俊都不会责怪你。”
“好……”
女孩点点头,转向他们几人:“你们想想,内阁里哪个人的性格是开朗、自信、外向、乐观积极,又情绪化、缺乏耐心。”
佐鸣宇思虑片刻:“貌似应该在武将中,文臣心都重,和这个性格相距甚远。”
“我是不是?!”华萧进前一步,低头看着女孩。
“你……”女孩看着他,有些为难:“你不大像,你有时候挺阴沉的。”
华萧抿抿唇,瞪了她一眼。
“我呢?”杨君清连忙问。
“你倒是很开朗外向,不计得失,可是,那些缺点你好像也没有。”
杨君清气得一顿足:“我谢谢你!”
陈吉祥扫视他们,一下将目光落在吴越身上,大家也都看向吴越。
吴越二话不说,推开前面的人走过来,眉毛一挑直接问:“怎么取?”
容瑾对叶川点点头,叶川低声说:“我来吧,这一套我很熟,器械我也有。”
他说罢,从柜子的深处拿出一个铁盒,里面是程亮的针和动物内脏做的软管。
陈吉祥瞅了他一眼:“事成之后,我和你好好研究这件事,保你突飞猛进,你应该早告诉我。”
叶川有些惭愧:“我几年前弄出很多人命,被人追杀到处躲藏,后来师傅收留我,我怎么敢说出来给他招惹是非。”
他侧目看了华玦一眼:“这件事摄政王查出来了。”
华玦垂眸低声说:“如今你若能救了阿俊,起码你之前做的不算全然是恶事。”
一切就绪。
鲜红的血液,从吴越的手臂上流出,通过软管,流到金焕俊的身体里,容瑾仍然在进行手术缝合,华玦按着少年的脉门,浓眉低压。
良久,他的睫毛颤动一下。
“吉祥,你赌赢了。”
几人欢呼雀跃,长长松了一口气,少年虽然依旧昏迷,脸色却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呼吸逐渐平稳。
“差不多了,让吴越停止取血。”男人说。
吴越轻哼:“这算什么,再多也无碍。”
“你别逞能了,他说可以就行了,叶川,快把针给他拔出来。”陈吉祥连忙说。
容瑾完成了手术,缝合好,将被单轻轻给他盖在身上,轻声对医师说:“把他抬到病房,让他安安静静睡觉。”
此时,张检急火火跑进来:“摄政王,华辰他们两路夹击,您要赶紧安排出战,否则来不及了!”
华玦缓缓站起身,手扣紧桌沿:“华萧,现在我不能出战,你是元帅,要率领大将军们和安国军迎战,让李玉配合你。”
华萧走到男人近前,下颌微抬,声音低沉:“你放心,一直是你保护我们,现在我来保护你和吉祥。”
男人点点头,唇角微微勾起,低垂的眼眸微微闪动:“要沉住气,用最长时间做决策,用最短时间出击。”
“我明白,你天天啰嗦,我不想记也记住了。”少年元帅说。
华玦轻声哼笑。
华萧带领武将们转身离去,佐鸣宇带着文臣们离开,明心堂一下安静下来,厅里只剩下华玦、陈吉祥和寒江。
陈吉祥看着寒江没有跟着别的内阁离开,看着他说:“你是不是要跟我说……”
寒江点点头,又看了华玦一眼:“摄政王失明,跟他服用过的丹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