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血蜜,缓缓浸透无尽森林的每一寸土地。赫克托倚靠着斑驳的古橡树,破损的衣甲下渗出暗红血渍,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传来的闷响。这位圣山学院武士殿的导师,此刻苍白如纸的脸上却仍保持着坚毅,他拼着重伤之躯救下苏一?寒忍的壮举,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中,如同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
苏一?寒忍虚弱地躺在兽皮担架上,曾经明锐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痛苦的阴霾。兽人格罗姆守在他身旁,这位身形魁梧的战士,此刻目光中满是担忧与警惕,手中的短剑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危险。格罗姆与苏一这几年来出生入死,彼此的信任早已刻入骨髓,苏一的安危,就是他此刻心中最重要的事。
森在营地中来回穿梭,宛如一只不知疲倦的入门学徒。作为赫克托的得意门生,他从暗夜部落冒险带出的疗伤药此刻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陶罐中煮沸的草药散发出阵阵清香,森小心翼翼地将药汁盛出,依次喂给赫克托和苏一。他的掌心腾起柔和的蓝光,中级治疗术的符文在伤者伤口上方流转,细密的光点渗入肌理,加速着伤口的愈合。
尽管森即将突破高级魔武士的境界,魔力充沛,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密林,他便开始挥剑训练,剑刃破空的呼啸声在静谧的森林中回荡。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透了衣衫,可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训练结束后,他又马不停蹄地为同伴们准备食物、检查伤势,施展治疗术,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段北归的旅程中,森和苏一默契地回避着那个名字 —— 艾琳娜老师。每当夜深人静,森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总会想起艾琳娜老师平静的表情和一阵见血的教导,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如果此次艾琳娜老师也在就好了,对了,还有若能把梅丽莎也带回去,不知道赫尔瑞会高兴成什么样,但这一切都是妄想。但他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守护好老师和同伴,带着他们平安离开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
赫克托看着忙碌的森,眼中满是欣慰与担忧。欣慰于弟子的成长与担当,担忧则源于自己的身体。与黑暗教主摩洛克?神烬的大战给自己留下的伤势远比表面严重,此时无尽森林中赫尔冥帝国的斥候和兽人部落无时无刻不在交锋。而他们此刻的安宁,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格罗姆偶尔会望向北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他深知,只有尽快离开这片森林,到达极北之地,才能真正放下心来。但苏一的伤势和赫克托的虚弱,又让他不得不放缓脚步。
森林中,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四人疲惫却坚定的脸庞。森望着跳跃的火苗,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段北归的路能慢一点,让他们能多享受片刻这来之不易的宁静,也让同伴们能有更多时间恢复伤势。
这日晨光为林间空地镀上金边时,森已褪去外衣,露出因三大奇物滋养而线条流畅的臂膀。恶魔之水、天堂之水与月光神力在他经脉中流转,不断强化他的身体,森开始拿起重剑“鬼泣”开始练剑术。兽人格罗姆踏着晨雾走来,右臂上古力神的残缺神格符文如火焰般明灭,昭示着他已从重伤中彻底恢复。
\"小崽子,接招!\" 格罗姆浑厚的吼声震落枝头露水,手中断剑裹挟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劈下。森脚尖轻点,身形如灵猫般跃起,手中细剑划出银色弧光。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空气发出爆鸣,枯叶与碎石被气浪掀上半空。一旁充当裁判的苏一握紧配剑,每当有人险象环生,便用剑身敲击一旁树枝发出急促警示。
激战正酣,森突然施展融合弑神剑术中的“虚空暗影”,淡蓝色的斗气划破薄雾。格罗姆却不退反进,以断剑相迎,双手两臂力量暴涨,竟将剑气生生碰碎!森借力后翻落地,眼中满是兴奋:\"再来!再来!\" 两人拳脚交错,兵器相击的铿锵声惊飞整片树林的飞鸟。
赫克托倚着布满青苔的古橡树席地而坐,虽仍需每日服用森调配的草药,但目光已恢复往日锐利。待两人收招,他立刻扬声道:\"森,你刚才突进时步法虚浮,若对方抓住破绽......\" 格罗姆也跟着补充:\"还有我格挡时,你该顺势卸力,而不是硬拼!虽然你的力气也很大。\" 森认真聆听,不时在树皮上刻画要点,末了还掏出珍藏的暗夜精灵部落的果子酒与格罗姆碰瓶:\"多亏格罗姆大哥陪练!\"
夕阳西下时,森又开始张罗晚餐。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四人脸上泛起暖光。苏一望着在火光中忙碌的少年,思绪飘回四年前 —— 那个初入魔武学院、因修行不着门路就抹眼泪的孩子,如今竟能与强大的兽人格罗姆战个平手。赫克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汤:\"成长总是悄无声息。\"
夜色渐浓,森依旧在月光下反复演练白天学到的招式。格罗姆擦拭着短剑,苏一与赫克托低声讨论着大陆通史,偶尔传来的笑声惊起夜枭。
这日暮春的风裹着松针的清香掠过营地,夕阳将赫克托的银发染成暗红。苏一倚着布满苔藓的橡树,看着森跪在老剑圣身前施展治疗术。少年掌心腾起的魔力明明亮如昼,却始终融不开赫克托眉间凝结的霜雪 —— 那道贯穿左肩的伤口,即便每日被治愈术浸润,仍在渗出暗紫色的血珠。伤口周围的皮肤泛起诡异的灰黑色,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缓慢地吞噬着老剑圣的生机。
“森,格罗姆!” 苏一突然扬声,惊飞了树梢的夜枭,“西边林子有野兔出没,你们去打些猎物,晚上加餐烤肉?” 他刻意用轻快的语调掩盖眼底的忧虑,森抹了把额角的汗,顺手将沾血的绷带塞进衣襟:“好!格罗姆大哥,咱们比比谁先追到!” 兽人的断剑在暮色中划出银弧,笑声震落满地碎金般的光斑。格罗姆拍了拍森的肩膀,两人便朝着西边的林子走去,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脚步声渐远,苏一的脊梁瞬间佝偻下去。他盯着赫克托腿边药碗里沉淀的黑渣,那是暗夜精灵用无尽森林里稀有的草药精心熬制的疗伤药,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老师...” 膝盖砸在枯枝上的闷响惊得火堆窜起火星,“那日您用本命剑意震退黑暗教主,自己却...”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沫落在赫克托褪色的剑穗上,“苏一只不过是个落魄的皇子。这条命真不值得您拼着油尽灯枯去营救……苏一不知道怎么还你的恩情,苏一已经欠的太多了……” 苏一的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
赫克托布满老茧的手按上苏一肩头,却被对方固执地推开。赫克托的衣甲已布满裂痕,动作稍大就会带出锁链般的呻吟:“在我眼里,你只是需要庇护的学生,是圣山学院几千民在院弟子一样,你没有毕业,在外修行时,理应被学院导师所守护。” 他试图将人拽起,却发现苏一像生根的橡树般纹丝不动,“起来!别让你心里的自己加的负担压的你抬不起头来!” 赫克托的语气严厉,但眼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可我能感觉到!” 苏一突然抬头,圣阶强者的威压不受控地外泄,震得周围落叶纷纷悬浮,“您的剑意... 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每次森为您治疗,我都能看到那些光芒从你体内星星点点的外泄。”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想起三日前深夜,自己被林间异常的剑气波动惊醒,却只看见赫克托独自对着残月挥剑,每道剑痕都比往日黯淡一毫。月光下,老剑圣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和苍老。
赫克托的动作骤然僵住。风掠过他两鬓的银发,轻轻的抚摸。“那日在暗夜部落与黑暗教主交手,他的实力远超于我等,而且又是在黑暗之神的庇护下魔武双修,” 老剑圣望向西方天际翻涌的乌云,仿佛又看见宴会厅里肆虐的血色风暴,“若不是机缘巧合,我这具躯壳,早就该埋在暗夜精灵的祭坛下了。从那时候起,我的剑意就开始一点点流失,就像沙漏里的沙子,再也抓不住了,救你之时,拼着底蕴,只不过是让沙漏加快一点,你不必自责。” 赫克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深深的无奈,剑意泄毕,就是死亡之时。这也是赫克托要和森离开暗夜精灵部落就要匆匆赶回圣山学院的原因,赫克托想长眠于圣山学院,那里有他惦记的人。
苏一还要辩驳,远处突然传来森的欢呼。格罗姆扛着半人高的狍子走在前面,兽皮靴踩碎满地夕阳;森提着野兔跟在身后,月光石吊坠在他胸口明灭不定。赫克托的手指猛地掐进苏一胳膊:“记住,一个字都不许给森说!” 老剑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他不想让森为自己担心。
“老师!” 森的声音带着惊慌,兔子扑腾着掉在地上,“是苏一学长做错什么了吗?你责罚他跪在这里,老师,你要是有什么生气的,就连同我一起责罚。” 他 “咚” 地跪在赫克托面前,发梢还滴着战斗后的汗水。格罗姆不明所以,断剑当啷落地,学着人类的模样叩首,为苏一求情,额头撞在土地上发出闷响。森焦急地看着苏一,又看看赫克托,眼中满是疑惑和不安。森和格罗姆真的以为苏一犯了什么错,才跪在这里。
赫克托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缺口,那是与黑暗教主交锋时留下的痕迹。解释道,“苏一非要我收格罗姆当徒弟。” 他扯动嘴角,在森担忧的注视下,将咳到喉咙的血又咽回腹中,“已经央求我半天了。” 赫克托的语气带着一丝平静,但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勉强。
苏一垂眸掩住眼底泪光,按住心中的悲凉,刻意不在望向老剑圣,只能望向格罗姆懵懂的面孔。兽人的断剑上还留着前日为他挡下箭矢的缺口,粗糙的指节因常年握剑布满老茧。“是的,我已经央求了半天,希望赫克托老师可怜下格罗姆,格罗姆在兽人部落被当成怪物,” 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顺着剑圣的话解释道,“可他每次挥剑,都在保护比自己更弱小的人。为了救我,他不知道受过多少伤,身上的疤痕比我的剑穗还要多,虽然他是兽人,但是他有一颗善良的心,我坚信格罗姆会成为赫克托老师合格的徒弟,让凛风剑圣的威名永不坠大陆。圣山学院学子、冰雪帝国的皇子苏一·寒刃恳求您!” 说完,苏一朝着赫克托又深深的磕下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赫克托的剑意突然暴涨,卷起满地落叶。格罗姆本能抬头与赫克托对视,却在与老剑圣对视的瞬间僵住 ——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倒映着二十年前同样倔强的少年。那时的赫克托,也是怀着对剑道的执着和对正义的追求,踏上了修行之路。“你可愿歃血为誓?” 他的剑指抵住格罗姆眉心,剑尖点出一点格罗姆的眉心血,“从此剑随师命,心向大义?” 赫克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配剑指天,格罗姆的眉心血顺着剑身慢慢滑落,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兽人的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撕开衣襟。展现出各种刺青和伤痕:“格罗姆... 愿!” 额头第三次重重磕在地上时,远处传来闷雷炸响,第一滴雨正巧落在赫克托染血的剑尖。雨水混着格罗姆的血,在地上晕开一片暗红。
森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感动。然而,他并没有察觉到苏一和赫克托之间隐藏的沉重秘密。
这日,晨雾未散时,苏一已跪坐在赫克托身前,自从苏一感觉可以调动魔力时,实力更强的他主动从森那里接过魔法治疗赫克托的重任。他取下颈间蓝宝石项链,澄澈的宝石在掌心泛起幽蓝光晕,与体内圣阶魔力共鸣。随着咏唱声响起,璀璨的治疗光雨笼罩老剑圣,那些暗紫色的伤口在光芒中飞速愈合,破损的经脉也重新焕发生机。但苏一知道,表面的痊愈不过是假象,每当治疗结束,他都能清晰感知到赫克托体内如清晨露水般的剑意溃散。
林间空地上,赫克托拄着剑站立,银发在风中微微颤动。\"看好了,格罗姆。\" 他沉喝一声,手中木剑划破晨雾,剑气所过之处,枯叶纷纷炸裂。\"破山剑法,讲究以力开道,每一剑都要像火山喷发般不可阻挡!\" 话音未落,三道剑气呈品字形呼啸而出,在十丈外的巨树轰然炸开,树干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这套破山剑法乃是赫克托曾经在无尽森林中的炎之一族多日观看火山爆发所揣摩出的一套剑法,并起名为破山剑法,这套剑法需要出招力大势沉,可惜赫克托在修行中发现自己天赋平平,力气并不是自己的特长,所以就弃而不练,一直醉心与凛风剑法的刚柔相济,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赫克托心中的以力破巧和以巧破力已经成为他的执念,他知道只要参破这点就可以达到超阶一流的水平。可惜时日不多了。此时遇到力大无穷的兽人格罗姆,而且心底不错,且醉心剑道,赫克托是真的又动了收徒之心,想把破山剑法传承下去。
格罗姆双目圆睁,战斧在手中嗡嗡作响。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向前方。战斧带着千钧之力劈下,地面竟被硬生生犁出一道半人深的沟壑。然而赫克托只是轻轻侧身,木剑点在战斧侧面,借力卸力间,格罗姆的攻势便如泥牛入海。
\"太莽!\" 赫克托厉声喝道,\"以力破巧,不是蛮力硬拼!你看森 ——\"
话音未落,森已如鬼魅般欺近。斗气在剑刃流转,看似轻柔的一剑,却暗藏十二道变招。格罗姆连忙举斧格挡,却发现森的剑势突然转向,化作漫天剑影笼罩而来。兽人大吼一声,神力暴涨,战斧横扫,形成一道厚重的银色气墙。
\"好!\" 赫克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格罗姆懂得以守为攻了,但森这招 ' 混沌噬魂 ' 虚实结合,你若不能抓住破绽,迟早会被拖入对方节奏!\"
苏一坐在一旁,默默擦拭着断剑。看着场中激烈的对战,他不禁想起自己的修行之路。突然,他感受到赫克托体内剑意的剧烈波动,抬头望去,正看见老剑圣捂着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赫克托很快便恢复如常,继续指导着两人的战斗。
十日后的清晨,格罗姆的气势突然暴涨,一道金色光柱直冲云霄。原来兽人格罗姆在赫克托的指点下,可谓是厚积而薄发,十来日就突破到圣阶,成为圣阶武士,
格罗姆突破圣阶的威压席卷四方,周围的树木纷纷折断。森全然不惧,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提剑便冲了上去。
两人的战斗愈发激烈。格罗姆的破山剑法刚猛无俦,每一斧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森的弑神剑法却飘忽不定,剑气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阵阵涟漪。赫克托站在一旁,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森,你的身法太过飘逸,容易失了重心!格罗姆,你要学会在刚猛中藏巧,否则遇上真正的高手,必败无疑!\"
夕阳西下时,两人已是遍体鳞伤。但森的眼神依然坚定,格罗姆的战意也未曾消退。赫克托看着这两个弟子,心中既欣慰又感慨。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破山剑法和凛风剑法,终于有了传承之人。
苏一默默为两人包扎伤口,心中却在盘算着。赫克托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剑意溃散的速度也在加快。他暗自决定,一定要在老师最后的时光里,让他看到格罗姆和森的成长,完成他的心愿。
夜幕降临,营地中响起格罗姆爽朗的笑声。森靠在树上,擦拭重剑“鬼泣”。苏一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又看了看正在指导格罗姆的赫克托,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天给赫克托老师时光能再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