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森林深处,暮色为迁徙的暗夜精灵部落镀上一层银边。梅丽莎站在队伍最前方,失去记忆的她仍保持着与生俱来的威严,银发随风轻扬,紫色眼眸如深潭般神秘莫测。森望着她,心中满是不舍,却也清楚,以梅丽莎如今强大的实力,南下途中确实无需自己的守护。森的老师凛风剑圣赫克托身受重伤,且执意要北归圣山学院,森觉得也有道理,暗夜精灵部落虽说有不少擅长治疗的精灵长老,但是比起圣山学院牧师殿导师应该差了不少。
“师傅,这是精灵长老教的镇痛膏,再配合一日三次的魔法的治疗,外伤应该会很快好的。” 森将陶罐捧到赫克托膝前,担心的看着赫克托,同时余光瞥见远处迁徙的暗夜精灵队伍正穿过月桂林,梅丽莎的银发在暮色中如流动的月光。
赫克托脸色苍白,勉强倚在一颗树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忍的痛苦。他欣慰的望着森,也望向森所看的梅丽莎,道:“我的伤应该很快会好的,梅丽莎现在很强,比我正常状态的时候都强,你不用担心。”
不远处,杀手白羊默默整理着行囊,眼神坚定。他握紧腰间的弯刀,转头看向杀手狮子,“我必须护送部落到达新的驻扎地,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杀手狮子拍了拍白羊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口喝下草药,温柔的笑了笑,准备一同踏上护送之旅。
森将剩余草药仔细收进兽皮袋,最后望了眼消失在月桂林后的暗夜精灵庞大的队伍。夜风掠过树冠,送来若有若无的铃音,他背着重剑“鬼泣”,牵着驮着赫克托马屁踏入逐渐浓稠的夜色。师徒二人的脚印很快被落叶覆盖,唯有篝火余烬中未燃尽的枯草,在黑暗里闪着微弱的光。
森和凛风剑圣一连走了多日,剑圣赫克托的伤势稍微有了好转,师徒二人历经过暗夜精灵部落大战的生死,似乎言语多了些。这日暮色给林间空地披上一层薄纱,篝火噼啪炸开火星,映得赫克托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血色。森蹲在溪边清洗陶罐,倒影里师父正用缠着绷带的手笨拙地擦拭佩剑,绷带边缘还沾着他今早调配的草药汁液。
“过来尝尝。” 赫克托将陶碗推过篝火堆,肉汤蒸腾的热气裹着松针清香,“森,回圣山学院后,来武士殿住吧。” 他低头搅动碗里的嘢萝卜块,碎金似的火光在银发间跳跃,“我还能盯着你练剑。”
森愣住了。这些天穿梭在密林中,师父教他剑术要领的时间很少,大多数都是谈论自己对剑道的感悟,此刻赫克托沙哑的嗓音里竟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他望着老人眼角新添的皱纹,忽然想起在暗夜精灵部落时,赫克托那生死不知的样子躺在那里。
“每日去您那报道不行吗?” 森用木勺搅动沸腾的汤锅,“罗兰老师特意带着芙蕾雅搬来魔武学院照顾我,我再搬走不太好……” 话音未落,瞥见赫克托握着陶碗的指节泛白,像被霜打过的枯枝。
篝火突然爆出一声脆响,惊飞了枝头夜枭。赫克托别过头去,银发垂落遮住侧脸:“也行吧。”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卷走,苍老的脊背弯成疲惫的弧度。
森手中的木勺当啷撞在锅沿。火光摇曳中,师父染血的绷带、面对生死的淡然,还有此刻黯淡的眼神,突然在脑海里连成一线。他望着老人鬓角新生的白发,喉咙发紧,莫名忽然道:“要不您搬来魔武学院?地方宽敞,加上您也就四个人。”
赫克托猛地抬头,眼中跃动的火苗比篝火更亮。他慌忙低头喝汤掩饰失态,喉结滚动时:“这不好吧,罗兰…… 罗兰老师能同意?”
“罗兰老师最好说话了!” 森笑着往师父碗里添了块肉,“就这么定了!” 他没错过老人瞬间放松的肩膀,还有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夜风掠过树梢,将师徒俩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地面拉成温暖的轮廓。
“还是等你先请示过罗兰老师再说吧……” 赫克托笑了笑,似乎想到什么,有释然了,目光温柔得望着森。篝火渐弱,余烬里跃动的火星,像记忆中的点点。
连日跋涉,赫克托的步伐已恢复稳健,只是偶尔抬手时,仍会不自觉按住曾经重伤的右肋。森背着行囊走在师父身侧,这日下午,忽然见赫克托停下脚步,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前方枯树。
“出来!” 赫克托声如洪钟。森瞬间拔剑出鞘,剑刃映出他紧绷的侧脸。树洞里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接着,一个庞大身影佝偻着挤出洞口 —— 灰白皮肤裂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左眼处的熔金疤痕蒙着血痂,本该缠绕符文锁链的右臂齐肘而断,断口处凝结着黑紫色的血。背后那把标志性的巨大钢剑,此刻只剩半截断刃歪斜地插在背上。
“剑圣赫克托... 森...” 格罗姆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这个往日如山般的兽人此刻浑身颤抖,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枯叶:“救救苏一!他们就在前面,不到半日路程!” 他残存的左手死死攥住森的衣角,浑浊的眼眶里满是血丝。
森被拽得踉跄,却顾不上站稳,连忙扶住格罗姆庞大的身躯:“先别激动!你伤的很很重,先吃点疗伤药,然后慢慢说!” 他摸出瓷瓶,强行撬开兽人的牙关将丹药塞进去。格罗姆呛咳着咽下,喘息着开口:“从精灵部落出来就撞见摩洛克?神烬... 奥洛夫他们三个... 为了挡诅咒全死了...” 他声音哽咽,“后来影子卫士追了一路,莱昂纳德带着个使暗魔法的家伙... 我们拼不过...”
原来,那日格罗姆和冰雪帝国遗臣三人,带着重伤的苏一从暗夜精灵部落逃出后,一路上小心翼翼,没想到遇到黑暗教主摩洛克?神烬那个大魔头,冰雪帝国三个遗臣为了掩护苏一,都以身战死,格罗姆负伤带着苏一逃脱。后来,苏一和格罗姆被赫尔冥帝国散在无尽森林影子卫士给盯上,苏一虽然苏醒,但是一连多日被追击,身上伤势一直未痊愈,格罗姆也算是高手,多次带着苏一从影子卫士下逃脱。
再后来追击苏一和格罗姆这队影子卫士,不知怎么找到了也从暗夜精灵部落逃出的无尽森防军团副参谋莱昂纳德?日耀,在莱昂纳德?日耀指挥下和与另外一名神秘人的出手,苏一被俘虏,格罗姆逃了出来,这几日一遍疗伤,一遍远远缀着俘虏苏一的那队人马,不知如何是好,正好遇到了森和赫克托。
赫克托蹲下身,枯枝般的手指搭上格罗姆的脉搏:“莱昂纳德的人有多少?”
“至少二十个!还有那个神秘人...” 格罗姆突然抓住赫克托的手腕,“我跟着他们三天了,可我一个人...” 他垂下头,庞大的身躯微微发抖。
森看向师父,两人目光交汇,少年眼中跳动着炽热的火焰:“老师,我去准备,我不能不救苏一。”
赫克托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后沉声道:“苏一不论是冰雪帝国的皇子,还是赫尔冥帝国的通缉犯,至少目前还是圣山学院的学员。在未有学院老师的定论下,理应将他救出。” 老人抬手按住森的肩膀,“只是我们两都去目标太大,而且你是赫尔冥帝国的侯爵,以后还要面对帝国的方方面面,今夜我一人去即可。”
“老师您还有伤在身!” 森急得声音发颤,“我陪你去吧,帝国的侯爵可以不要了!”
赫克托摆了摆手,银发在暮色中轻轻晃动:“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以我的实力,快去快回,不会有事。就这么定了。” 他语气不容置疑。
森咬了咬牙,知道劝不动固执的师父。他不再多言,立刻弯腰捡拾枯枝,打火石擦出火星的瞬间,橙红的火焰照亮少年紧绷的侧脸。柴火噼啪作响,他一边翻动着烤架上的兽肉,一边暗暗盘算着如何偷偷跟上以防不测。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泼洒在无尽森林,赫克托裹紧玄色劲装,腰间青锋剑泛着冷冽的幽光。他转身看向森和格罗姆,银发在月光下微微颤动:“守在这里,别轻举妄动。”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暗影,只留下轻微的枝叶晃动声。
森望着师父消失的方向,手心攥出细密的冷汗。身旁的格罗姆不停地摩挲着仅剩的半截巨剑,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再等一刻钟,等师父动手后,我们立刻跟上。” 森压低声音说道,目光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赫克托足尖轻点,在茂密的树冠间无声穿梭。不到一刻钟,他便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篝火气息。拨开层层枝叶,下方的营地如一幅惨烈的画卷展开 —— 二十余名影子卫士身披玄甲,弯刀上还凝结着暗红的血渍,正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莱昂纳德?日耀身披鎏金战甲,脸色阴沉地来回踱步;而苏一被粗大的铁链锁在中央的枯树上,苍白的脸上布满淤青,气息微弱。
那个始终裹着灰袍的神秘人蜷缩在篝火旁,兜帽阴影遮住面容。赫克托瞳孔微缩,右手下意识按上剑柄,青锋剑发出细微的嗡鸣。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等待着最佳的突袭时机。此刻的营地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场惊心动魄的营救即将拉开帷幕。
赫克托如鬼魅般掠过营地边缘,银发在夜色中隐没于阴影。他望着被铁链禁锢在枯树上的苏一,少年苍白的面容与染血的衣襟刺得他瞳孔微缩。青锋剑无声出鞘,七道无形剑气撕裂空气,锁链应声而断的刹那,苏一无力的身躯朝着地面坠落。
赫克托足尖点地,在苏一触地前揽住他的腰。就在他准备施展瞬移时,一道裹挟着硫磺气息的黑雾骤然笼罩四周。那个始终蜷缩在莱昂纳德身旁的灰袍人缓缓起身,枯瘦如柴的十指泛着金属冷光,指节处隐隐浮现出细密的符文纹路。赫克托瞳孔骤缩 —— 这分明是黑暗魔法与近战格斗结合的魔武双修特征。
灰袍人抬手虚抓,空气中凝结出三道黑色能量刃,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斩来。赫克托旋身挥剑,青锋剑划出半轮光弧,剑气与能量刃相撞迸发刺目火花。就在两人招式相交的瞬间,灰袍人双眼血红色在黑暗中骤然亮起,赫克托心中一震:“黑暗教主!是你!”
\"剑圣阁下,重伤之躯还敢救人?\" 教主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抬手间,虚空裂开蛛网状的裂缝。赫克托将苏一轻轻推给树后,青锋剑泛起凛冽青光:\"你的伤比我更重,被什么人重创了吧?\" 他敏锐捕捉到教主挥掌时微不可察的颤抖,以及黑袍下渗出的黑紫色血渍。
摩洛克?神烬周身魔气沸腾,化作巨大的黑色利爪当头抓下。赫克托挥剑横斩,剑气如银河倒卷,竟将利爪切割成飘散的黑雾。教主冷笑,十指连弹,十二颗暗黑色能量球呼啸而出,每颗都带着空间扭曲的波纹。赫克托的护体斗气在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咬牙挥出五剑,剑气与能量球相撞,爆发出的轰鸣震得整座树林簌簌发抖,枯叶如雨点般落下。
赫克托突然感受到体内气血翻涌,重伤未愈的经脉在高强度战斗中开始撕裂。但他眼神愈发坚定,青锋剑高举过头,周身剑意如风暴般汇聚:\"凛风十三式 —— 风荡天下!\" 银发在磅礴剑意中狂舞,一道贯穿天地的青色剑光直冲云霄,所过之处空气被生生撕开一道灼目裂痕。
摩洛克?神烬脸色骤变,仓促间撑起三重魔气护盾,符文在盾面疯狂流转。然而剑光触及的刹那,护盾如玻璃般寸寸崩解,余势不减地在他胸口划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教主闷哼一声,黑紫色的血如喷泉般涌出,踉跄着后退三步,撞断身后碗口粗的树干。
赫克托施展这招也付出惨痛代价,经脉如被万千钢针刺穿,喉头腥甜翻涌。他强撑着揽住苏一,转身疾奔。影子卫士们的呼喝声在身后响起,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不绝于耳。两人在林间奔逃了近半柱香时间,赫克托的脚步越来越虚,苏一在他怀中也愈发沉重。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从斜刺里杀出 —— 森的 \"鬼泣\" 剑身上泪纹发烫,剑刃划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格罗姆挥舞着仅剩的半截巨剑,将试图包抄的卫士砸得倒飞出去。\"老师!这边!\" 森大喊着劈开追兵,格罗姆则张开双臂,如铁塔般拦住后方涌来的敌人。
赫克托将苏一交给森,转身面对追兵,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林间:\"听好了!你们三皇子身边的神秘人,正是帝国和光明教廷最大的敌人黑暗教廷的教主!\"
影子卫军队长脸色骤变,看着赫克托等人消失在密林深处,咬牙挥手下令:\"先回营地!核实那神秘人的身份!\"影子卫军队长气喘吁吁地冲回营地,甲胄上还沾着追逐时的草屑。他径直挡在莱昂纳德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灰袍裹身的神秘人:\"殿下!刚才的敌人称此人是黑暗教主,末将需要立刻核查身份!\"
莱昂纳德鎏金护甲下的手指微微颤抖,强装镇定地冷哼:\"不过是敌人的污蔑!本皇子亲自带回来的人,岂容你质疑?\"
\"殿下!\" 卫队长猛地单膝跪地,铁手套重重砸在地面,\"天下军队皆受影子卫士的监管,影子卫士只听命于血皇陛下,核查身份是末将职责所在!即便皇子,也无权阻拦军务!\"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地回荡,二十名影子卫士不自觉地握紧弯刀,目光在三皇子与神秘人之间游移。
摩洛克?神烬缓缓起身,黑袍下渗出的黑血在月光石地面晕开诡异的纹路。莱昂纳德瞥见卫士们紧绷的神情,喉结剧烈滚动。当卫队长伸手要掀开灰袍兜帽时,三皇子突然暴起,鎏金佩剑闪电般划过对方咽喉。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精致的面容上,映出眼中疯狂的杀意。
\"瞒不住了!\" 莱昂纳德转身时踢翻篝火,火星溅在摩洛克?神烬染血的指尖,\"教主,动手!\"
教主黑袍轰然鼓胀,十指结出扭曲的法印。地面裂开蛛网状的漆黑漩涡,无数缠绕着人脸的魔气触手破土而出。惨叫声中,影子卫士们的弯刀劈在触手上竟如砍在虚空,转眼便被拖入深渊。
当最后一名卫士的哀嚎消散在夜风里,莱昂纳德望着满地狼藉,颤抖着擦拭脸上的血渍 ——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影子卫士有自己独特的传递信息方式,三皇子觉得自己所做作为既有可能明日就放在血皇陛下的案头了。
算了,天大地大,血皇的王座又如何?这整片大陆,迟早都会匍匐在我与黑暗之主脚下!莱昂纳德仰头大笑,猩红的月光映照着他扭曲的面容,鎏金战甲下涌动的不再是恐惧,而是即将吞噬一切的野心。他伸手接住摩洛克?神烬抛来的暗紫色水晶球,看着球体中不断浮现的黑暗信徒据点,眼中燃烧着比深渊更炽热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