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打断他,目光望向血河尽头那片更幽深的鬼域,龙气在掌心凝聚成狰狞的龙首。
去拿‘幽冥鬼玺’。有了那东西,才能真正号令七十二鬼主。
霍烈宁身体猛地一颤,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缚神印的力量逼得将话咽回肚里。
我冷笑一声,转身踏入更深的鬼雾。身后,伏清白衣胜雪,霍烈宁浴血蹒跚。
幽冥城的黑暗,才刚刚开始成为我复仇的刀刃。
而这把名为“霍烈宁”的刀,究竟是会斩向敌人,还是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刺向我这颗早已成灰的心?
我不在乎。
只要能复仇,只要能救回兄长,哪怕身边站着的是一头随时可能反噬的困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握紧刀柄。
幽冥鬼玺入手的刹那,整个幽冥城的血河都为之沸腾。
那枚由万千鬼骨熔铸的印玺在我掌心灼烧,印面上狰狞的鬼面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张开巨口吞噬着周遭的鬼气。
伏清站在我身侧,白衣被鬼玺的幽光染成深紫,竖眸映着印玺上流转的符文:此印一出,七十二鬼主若不臣服,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我握紧鬼玺,龙气与鬼力在体内疯狂碰撞,额间的逆鳞印记与眉心的鬼玺图腾遥相呼应,竟在眉心凝成一枚半龙半鬼的暗纹。
玄色凤袍早已被幽冥血污染成深紫,我踏着万魂窟的残骸走上黑石高台,脚下的骷髅地砖在鬼玺威压下寸寸碎裂。
传我令——
声音透过鬼玺扩散至整个幽冥城,每一个字都裹着龙威与鬼煞,今日起,我离卿烟,为幽冥城之主,号‘冥帝’。
血河两岸的鬼雾剧烈翻涌,无数鬼影在雾中躁动。
突然,一道铁塔般的黑影冲破雾障,竟是幽冥城另一位鬼主“血手”屠刚。
他浑身覆盖着血肉模糊的鬼爪,十根指骨长如利刃,掌心托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一个天界来的丧家之犬,也配称冥帝?
我甚至懒得抬眸,鬼玺轻轻一扬,一道幽光直射屠刚眉心。
那幽光并非凌厉的攻击,而是化作万千鬼手,瞬间缠紧他的四肢百骸。
屠刚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在鬼手的撕扯下寸寸裂开,化作无数血珠融入血河,唯有那颗跳动的心脏被鬼手捏碎,溅在我玄色裙摆上,开出妖异的花。
还有谁?鬼玺的幽光扫过台下噤若寒蝉的鬼主们,声音冷得像九幽寒冰。
顺我者,生。龙气裹着鬼力在指尖凝聚成刃,逆我者——
刃光一闪,将身旁一根石柱劈成齑粉,死。
七十二鬼主中,有三分之一当场跪地,鬼面叩地发出“砰砰”声响。剩下的鬼主面色青白,却无人再敢上前。
伏清站在我身后,黑白火焰在袖间跳跃,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闹剧。
唯有霍烈宁,他跪在我下首三步远的地方,青色道袍早已被血河染透,眉心的缚神印在鬼玺威压下泛着黑光。
他抬起头,看着我掌心那枚吞噬生命的鬼玺,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有恐惧,有挣扎,还有一丝我不愿深究的……痛惜。
冥帝陛下,一位头戴白骨冠的鬼主匍匐上前,声音颤抖。
‘千面鬼’兰朵已死,‘血手’屠刚伏诛,我等愿奉陛下为尊,共掌幽冥。
共掌?我冷笑一声,鬼玺猛地砸在高台石案上。
幽冥城,只需一个声音。
龙气顺着石案蔓延,将所有跪地鬼主的影子钉在地上。
从今日起,拆除所有分殿,七十二鬼主府宅,统归冥帝宫管辖。每月初一,携所辖鬼众精血来此朝拜。
鬼主们浑身一颤,却无人敢反驳。抽取精血朝拜,意味着他们的生死彻底攥在我手中。
陛下,又一位鬼主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幽冥十卫’如何处置?他们是前任冥帝的心腹……
前任冥帝?
想起伏清曾说过,幽冥城原本的主人在千年前被昊天设计陨落。
叫他们来见我。若肯臣服,便留。若不肯……
龙鳞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冰光映着我冰冷的脸。
便让他们去陪兰朵作伴。
话音刚落,高台之下的血雾突然翻涌,十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
他们身着黑色甲胄,脸上都戴着统一的鬼面,唯有眉心处的印记各不相同——剑、骨、毒、影……正是幽冥十卫。
我等,见过冥帝。为首的鬼面人声音嘶哑,甲胄下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鬼气。
抬起头。我握着鬼玺,目光扫过他们的鬼面。
十卫对视一眼,缓缓摘下面具。为首之人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眼是空洞的鬼穴,右眼却燃着幽蓝鬼火——竟是个半人半鬼的存在。
你叫什么?
回陛下,属下‘鬼眼’,曾任前任冥帝左卫。
他单膝跪地,鬼火右眼紧紧盯着我掌心的鬼玺,我等十卫,只认鬼玺不认人。陛下持玺,我等自当效命。
很好。我点头,鬼玺的力量顺着手臂注入十卫体内,在他们眉心烙下与霍烈宁相似的服从印记。
从今日起,幽冥十卫直接听令于我。若有鬼主敢违抗命令——
我看向鬼眼,龙气在匕首上凝成冰花:杀无赦。
属下遵命!十卫轰然应诺,身上的鬼气暴涨,显然是认可了新的主人。
处理完一切,我转身走向高台后的冥帝宫。
伏清与霍烈宁紧随其后。
踏入宫门的刹那,我回头看向血河尽头那片连接天界的虚空裂隙,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伏清,我抚摸着掌心的鬼玺,感受着里面源源不断的鬼力,幽冥城的根基已成。接下来……
该磨利你的刀刃了。
伏清接话,黑白火焰在他周身形成旋涡,昊天以四极龙血启动血月锁,需得万年才能彻底炼化龙族精元。你还有时间。
时间?我冷笑,龙气与鬼力在体内冲突得更加剧烈。
我兄长们在东海水下多待一日,便是多受一日的煎熬。溯夜……
心口的空洞再次传来剧痛,我猛地咳出一口金血,溅在鬼玺上,竟被瞬间吸收,我没有时间了。
霍烈宁在我身后猛地一颤,似乎想上前,却被缚神印牢牢钉在原地。
他看着我咳血的手,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垂下眼,将所有情绪掩入眼底的阴影。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灵力,握紧鬼玺,目光穿过幽冥城的重重鬼雾,仿佛看到了九重天那座金碧辉煌的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