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竖瞳在烛火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泽,“嘤嘤”声里裹着满满的疑惑。
“嗯,这事当然是真的。”
绥肆轻笑出声,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白狐颈间蓬松的毛发,将它托至与自己视线平齐。
月光透过窗纱勾勒出少年清隽的轮廓,他望向窗外那轮圆月,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今天看到她眼底藏不住的不安时,我才惊觉......原来这些年,她竟把所有没处安放的温柔,都给了那只小狐狸。”
记忆翻涌,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就像当年在妖市,她明明浑身是伤,连站立都摇摇欲坠,却固执地把最后一块干粮塞进笼子里。
那时候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话音未落,白狐突然歪着脑袋,粉嫩嫩的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肉垫上的梅花纹路沾着几分湿润,像是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绥肆低头与白狐对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它腹间细软的绒毛:
“不过我又想啊,这世间最珍贵的情感,从来不是写在契约上的铿锵誓言。”
他的目光越过白狐,落在案头未干的墨迹上。
“而是寒夜里相互依偎的温度,是春去秋来、日复一日的陪伴。
就像你总在我熬夜时,悄悄把冰手塞进我怀里取暖。
情感可能就是这样,是文字写不满的细水流长。”
“嘤嘤嘤!”
白狐突然发出急切的叫声,前爪扒住绥肆的衣襟,蓬松的大尾巴不安分地扫过他的手背。
鼻尖一下下蹭着他腕间的脉搏,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奶香味,仿佛在热烈回应这番话。
绥肆被蹭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眼底却盛满温柔: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吧?我是她如今的师尊,她的过往再苦......”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刮了刮白狐的鼻尖,“但今后的每一日,我都会让她尝到甜。”
白狐像是听懂了,仰起头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叫声,蓬松的尾巴欢快地扫过他的脖颈。
突然,小家伙猛地跃起,柔软的毛发擦过绥肆的脸颊,温热湿润的舌头轻轻舔过他唇角,带着毛茸茸的亲昵。
那一瞬间,绥肆仿佛回到了初见时,那个在雪地里倔强的小团子,如今已经能这样直白地表达依赖。
“谢谢小狐狸的夸奖。”
绥肆笑着将脸埋进白狐颈间,深深吸气,满鼻腔都是带着阳光味道的绒毛气息。
他的声音被毛发 muffled,带着难得的脆弱: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到底是我护着她长大,还是她在不知不觉中,也治愈了我那些无人知晓的伤疤......”
白狐安静下来,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下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就在这时,绥肆突然想起什么,直起身子将白狐牢牢圈在怀中:
“对了,明日大比,我带你去看阿玉夺第一。”
他的下巴抵着白狐头顶,语气不容反驳,“就这么说定了。”
怀中的白狐瞬间僵住,尾巴不安地在他腿上扫来扫去,发出几声带着哭腔的“呜呜”。它
在心底疯狂抓狂:明天要是被阿肆发现真身怎么办!
万一被拆穿......可绥肆温暖的怀抱紧紧裹着它。
掌心一下下顺着毛发梳理的动作又那样温柔,让它舍不得挣扎,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任由满心纠结化作一声绵长的叹息。
决赛那日,旭日初升便将演武场映得金红。九重阶梯上挤满了各宗门弟子。
黑压压的人头如同攒动的蚁群,就连最高处的百年古松都倒挂着几个偷瞄的身影,枝桠被压得吱呀作响。
当染苍白衣胜雪的身影踏着冰阶跃上擂台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瞬间冲破云霄——众人怎会忘记。
初赛时她以冰锥破风的凌厉,复赛时符文镇魔的惊艳。
那几场速战速决的胜利,早已将她的名字刻进了所有人心中。
而她的对手,妖王君离阙踏着血色雾气缓缓登场,身后十二名妖将身披黑鳞甲胄,手中魔兵泛着幽蓝的寒光。
随着君离阙身上散发的威压如实质般铺开。
原本喧闹的演武场瞬间寂静,众人只觉呼吸都变得沉重,仿佛连空气都被妖力凝固。
绥肆穿过拥挤的人群,青色衣摆扫过弟子们敬仰的目光。
怀中的白狐乖巧地缩成毛团,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如同两颗浸在蜜蜡里的星辰。
他望着擂台上对峙的两人,剑眉微微蹙起:
“君离阙身为妖王却亲自下场,君随竟也不来?”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狐耳尖,那里的绒毛柔软得如同上等的云絮。
“妖族向来重视资源争夺,这般反常......”
怀中的君随身体瞬间僵成一团,尾巴悄悄缠住绥肆的手腕,像条不愿松开的丝带。
他当然想来!
昨夜被绥肆搂在怀里时,听到那句“明日带你看阿玉夺第一”,满心都是恐慌,哪里舍得变回人形破坏气氛。
此刻听着心上人的怀疑,毛茸茸的脑袋往对方胸口又蹭了蹭,委屈地在心底碎碎念:
我只是跟着老婆你!
况且,老婆,我在你心里感觉像个反派......
可发出的却只是几声低低的呜咽,藏在喉咙深处无人知晓。
绥肆甫一落座,周围瞬间围上一圈人。
“绥掌门,您传授的清心诀让我突破了瓶颈!”
一名年轻弟子红着脸挤到前排,手中捧着的玉简还带着体温。
“这是我新制的灵茶,特来请您品鉴!”
另一名女修小心翼翼地递上茶盏,指尖微微颤抖。
众人推搡着往前挤,生怕错过与仙人交谈的机会,眼神中满是热切与崇拜。
君随的尾巴瞬间炸成蓬松的伞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像只被侵犯领地的小兽。
他猛地窜上绥肆肩头,雪白的毛发炸得如同炸开的蒲公英,冲着众人龇出粉嫩的小牙。
“嘤嘤!”
尖锐的叫声里满是威胁,爪子牢牢揪住绥肆的衣领,连衣料上的银丝暗纹都被勾得微微变形,宣示主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小狐狸莫闹。”
绥肆抬手顺了顺它炸起的毛,指腹掠过柔顺的毛发,嘴角噙着纵容的笑意。
这抹温柔落在旁人眼中,更激起了示好的热情。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
“绥掌门,我愿为您镇守山门百年!”
话音未落,君随突然跳起来,一爪子拍在那人发冠上。
精美的玉簪\"叮\"地一声掉在地上,精心打理的发髻瞬间变得乱七八糟。
“这是我的!”
君随气鼓鼓的心声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气呼呼地在绥肆肩头来回踱步,蓬松的大尾巴横扫过去,把凑得近的人都拍得东倒西歪。
当有女修红着脸递上亲手绣的香囊时,君随直接张嘴咬住香囊甩回女修。
还不忘用爪子在绥肆胸前划出个圈,仿佛在划定专属领地,粉爪印在玄色衣料上格外显眼。
绥肆看着怀里炸毛的小家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他将闹得欢的白狐抱进怀里,下巴蹭了蹭那团柔软的绒毛,那里带着淡淡的松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