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辉不敢耽搁分秒,猛地站起身。
“阿姆!” 他看向阿草,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照顾好石婆和大家!等我回来!在我回来之前,无论发生什么,守住这里!”
他知道阿草现在最需要的是“命令”,一个能让她从悲伤混乱中暂时抽离、专注于具体任务的目标。
阿草看着儿子那坚毅的眼神,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深渊边缘独自面对狼王的“小水”。
巨大的恐惧和担忧依旧盘踞在她心头,但一种莫名的信任油然而生。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血污,重重点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母兽守护巢穴般的凶狠:“好!阿姆守着!谁敢来,老娘撕碎了他!”
子辉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石爪”。
这时大黑竟然立刻从趴伏状态站起,巨大的头颅蹭了蹭子辉的手臂,幽绿的兽瞳里充满了对“石爪”下压抑气息的不安。
看到大黑,这时候竟然对子辉呈现出了绝对服从的姿态,像骑兽一样让他骑乘,这让所有族人都大开眼界!
狼石选中的小水,竟然能得到狼王认可。
石婆眼睛里出现了微弱的光芒,心中暗叹,这才是真正的狼人族。
“大黑!” 子辉翻身上狼,眼神锐利如刀,指向远方那如同天堑般的深渊轮廓,“回深渊!取红藻!救人!”
“嗷呜——!” 大黑发出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回应,没有丝毫犹豫。
它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载着子辉,义无反顾地冲出了部落的废墟,再次奔向那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恐怖深渊。
这一次,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拯救。
……
通往深渊的路途,比来时更加凶险。
失落之地失去了旧王的压制,混乱达到了顶峰。
各种被饥饿和疯狂驱使的凶兽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任何移动的生物都可能成为它们攻击的目标。
子辉和大黑无心恋战。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深渊峭壁上的剧毒红藻!
子辉伏低身体,紧贴在大黑背上,将狼石之力与微弱的术法之力催动到极致,感知提升到极限,为大黑指引着相对安全的路径和预警。
大黑则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凭借着狼族对地形的本能记忆和对子辉指令的绝对服从,在混乱的兽群和恶劣的地形中左冲右突,如同一条滑溜而凶悍的黑色闪电。
遇到避无可避的小股兽群,子辉指尖毒雾激射,精准打击要害,不求毙敌,只为撕开一道缺口。
大黑则配合着用庞大的身躯撞开拦路的障碍,用低吼和利爪威慑驱散那些不够凶悍的掠食者。
一人一狼的配合在高速奔袭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效率惊人。
饥饿、疲惫、伤口在狂奔中隐隐作痛,但都被心中那股救人的急迫感死死压住。
仅仅一天半!
在子辉几乎榨干自己和催促下,在深渊边缘那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流轰鸣声再次传来时,他们已经看到了那熟悉的、犬牙交错的崩塌悬崖。
没有时间感慨。
子辉翻身下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寻找攀爬点。
深渊罡风的呼啸比上次更加狂躁,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铁锈味,仿佛在警告着闯入者。
“大黑!你在上面警戒!守住这里!” 子辉命令道。峭壁狭窄湿滑,大黑庞大的体型和跛腿反而会成为负担。
而且,他需要大黑守住他们唯一的退路,防止被其他凶兽堵在峭壁上。
大黑低呜一声,表示明白,立刻在崖顶边缘伏低身体,幽绿的兽瞳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獠牙微露,散发出强大的威慑气息。
子辉深吸一口深渊那冰冷腥气的空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像一只最敏捷的壁虎,手脚并用,精准地寻找着记忆中那些可供攀爬的微小凸起和岩缝,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在狂风的撕扯下,一寸一寸地向下方那片熟悉的、散发着暗红色微光的区域挪去。
下降的过程远比上次攀爬上来时更加危险。
湿滑的岩壁,狂乱的气流,还有对下方族人安危的极度焦虑,都考验着他的意志和技巧。
有好几次,脚下的岩石突然松动,或者一阵更强的罡风袭来,都让他险象环生,惊出一身冷汗。
他死死抠住岩缝,指甲再次崩裂出血,才稳住身形。
终于,那片熟悉的、如同凝固血液般暗红色的藻毯出现在视野中。
在周围灰暗岩石的衬托下,那妖异的微光此刻在子辉眼中却如同救命的圣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用随身携带的、阿草给他缝制的坚韧兽皮袋,动作迅捷而精准地采集着。
他不敢有丝毫浪费,每一片肥厚粘稠的红藻都被他视若珍宝地放入袋中。
深渊的寒冷和恐惧仿佛都被这救命的希望驱散了。
采集了足够的分量,子辉立刻开始艰难地向上攀爬。背负着沉重的红藻,攀爬变得更加吃力。
每一次发力,手臂和肩膀的肌肉都在疯狂地颤抖、抗议。
但他咬紧牙关,脑海中不断闪过石婆灰败的脸、大猫断臂的惨状、小山溃烂的伤口、阿草绝望的眼神……这些画面如同鞭子,抽打着他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榨出最后一丝潜能。
汗水浸透了他的兽皮衣,又被深渊的寒风吹得冰凉刺骨。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但他没有停歇,攀爬,攀爬,再攀爬!
当他布满血痕和泥污的手,终于再次抓住崖顶边缘的岩石,被早已焦急等待的大黑用巨大的头颅顶住后背、连拖带拽地拉上平地时——
他整个人几乎虚脱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成功了!他取到了!
“走!大黑!回家!救人!” 子辉挣扎着爬上狼背,将装着红藻的兽皮袋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
大黑感受到主人的急迫,没有丝毫停顿,载着子辉,如同黑色的旋风,再次冲入失落之地混乱的风暴之中,向着部落的方向,亡命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