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喧嚣散尽。
黄智超的大床上,锦被半褪,空气中还残留着几分旖旎后的慵懒气息。
黄智超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筋骨都像是被拆开重装一遍,舒坦之余,腰眼处也有些隐隐发酸。
这两个女人,今晚像是商量好,铆足劲儿。
倩倩玉臂横陈,发丝散乱,脸上带着一丝餮足后的潮红,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儿:“行了,黄大官人,力气也交足,现在该老实交代吧?那个何雨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跟我说什么邻家妹妹,我可不信你黄大善人日行一善,专程从京城捡个落难千金回来当活菩萨供着。”
黄智超哭笑不得,抓住她作乱的手,在她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捏一把:
“你这张嘴啊,什么时候能饶人?什么叫捡?说得那么难听。”
他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目光转向另一侧相对安静的娄晓娥。
娄晓娥侧躺着,被子拉到胸口,只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和半边沉静的脸,眼睛睁着,眸光在昏暗中显得有些幽深。
黄智超语气沉静下来:“雨水那丫头,确实是遇到天大的难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京城里头……不太平。”
他似乎在斟酌词句,“现在整个四九城实在是。。。。。。。。。。。。。。”
黄智超简略地将京城如今的形势和何家的变故说了一遍。
娄晓娥听着,原本平静的眸子里泛起层层涟漪,她不由自主地往黄智超身边靠靠,手臂也紧紧抱住他,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和安全感。
当年若不是黄智超当机立断,将她和家人送来港岛,只怕娄家如今的下场,比何家还要凄惨百倍。
她父亲那些所谓的“历史问题”,随便拎出一条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还好……还好当年听你的话。”娄晓娥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语气中充满庆幸。
黄智超轻轻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倩倩在一旁撇撇嘴,没再继续追问何雨水的事,她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深究。
她更关心的是黄智超这个人,只要他在,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次日一早,黄智超便驱车来到位于中环的集团总部。
气派的办公大楼,玻璃幕墙在晨曦中闪闪发光,进出皆是西装革履、步履匆匆的精英人士,见到他无不躬身问好“董事长”。
他径直上顶层专属电梯,直达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早已泡好他惯喝的雨前龙井,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待处理的文件。
黄智超先是将几份积压的重要合同快速审阅批复,又翻看近期的财务报表。
港口货运的吞吐量略有下滑,看来之前一些国际上的小动作开始显现影响,不过地产和娱乐版块的收益依旧坚挺,弥补这部分损失,甚至略有增长。
随后,他接连召见了几个主要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听取了他们关于船运、地产投资以及娱乐公司运营的简报。
船运公司的老伙计提到最近东南亚几条航线上不太平,有海盗出没的迹象,已经加强安保措施,并且建议增加几艘火力更猛的护航船;
地产那边的负责人则汇报了新界一块工业用地的竞标进展,对手出高价,竞争激烈,但他已另辟蹊径,准备从其他方面给对手施压;
娱乐公司的小马则眉飞色舞地谈论新签的几个女明星潜质如何。
黄智超一一听取,时不时插话点评几句,或提点关键,或敲打一番,言语不多,却总能切中要害,让各部门负责人额头微微冒汗,又如醍醐灌顶。
半天下来,整个集团近期的运转情况已然于胸。
处理完手头这些急务,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阿驹,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得到应允后,一个身材魁梧,一身黑色西装,面容略带几分悍厉,但在黄智超面前却显得格外恭敬的中年汉子推门而入。
正是如今在港岛黑道上声名赫赫,跺跺脚整个港岛都要抖三抖,被人称为“驹哥”的崩牙驹。
“超哥,您回来了!可算把您给盼回来!”崩牙驹一见黄智超,脸上那股子江湖大佬的凶悍气顿时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孺慕的尊敬和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站在办公桌前,腰微微躬着。
黄智超指向对面的沙发:“坐。最近港岛不太平?我看报纸上,社会新闻版面热闹得很嘛。说说看,怎么回事?”
崩牙驹在沙发上坐半个屁股,身板挺得笔直,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惭愧和几分压抑不住的火气:“超哥,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这段日子,港岛地面上,他妈的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一批不知死活的烂仔!”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帮扑街,专门搞‘面’的生意,而且路子野得很,下手黑,完全不讲道上的规矩,油盐不进。以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拆家,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乖宝宝,提鞋都不配!”
“哦?具体说说。”黄智超端起茶杯。
崩牙驹见黄智超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模样,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继续道:
“这帮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人数不多,也就百十来号人,但个个都是亡命徒,做事心狠手辣,而且配合极为默契,完全不像本地的散兵游勇,倒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他们不光在九龙城寨那边偷偷摸摸地散货,还敢明目张胆地渗透到咱们的地盘上,像湾仔、油麻地、旺角这些地方,都出现了他们的影子,蚕食我们的利益。我们的人跟他们干过几架,对方火力猛,家伙也邪性,妈的,甚至还有土制的手榴弹!兄弟们吃点小亏。”
他越说越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妈的,我手底下最能打的‘疯狗’坤,上个礼拜带人去堵他们一个拆家的小头目,结果对方早有防备,街头枪战不说,还他妈扔出来几颗土炸弹,当场就炸翻了我们七八个兄弟!阿坤一条胳膊差点废,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我这边已经下江湖追杀令,放出话去,谁敢跟他们沾边,就是跟我崩牙驹过不去,跟和联胜过不去!可这帮孙子,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行踪诡秘,反侦察能力极强,愣是没摸到他们的老巢在哪儿。弟兄们都憋着一股火,天天喊打喊杀,就是找不着正主,你说气不气人?”
黄智超手指在宽大的红木桌面上轻轻叩击几下,发出笃笃的声响,目光锐利起来:“连你崩牙驹都觉得棘手,看来这帮人确实有几分门道。查清楚他们的来路没有?”
崩牙驹面露难色:“超哥,说来惭愧,暂时还没查到确切的根底。只知道他们行事风格跟本地的社团完全不一样,非常有纪律性,配合默契,倒像是……像是从外面来的雇佣兵,而且对警方的行动规律好像也有些了解,几次我们布好口袋,都被他们提前嗅到风声溜。”
黄智超沉吟片刻:“既然他们不露头,那就把水搅浑,逼他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