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阿姨好!”小男孩脆生生地喊道,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在何雨水那身略显陈旧的蓝布衫和她苍白不安的脸上来回打量。
小女孩则害羞地躲在娄倩倩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连衣裙,怯怯地跟着叫一声:“雨水……阿姨。”
“你……你们好。”何雨水面对这两个粉雕玉琢、穿着洋气的孩子,更显得手足无措。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这件从京城带来的、曾经还算体面的衣服,在此刻这个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土气,甚至寒酸。
黄智超适时地打破这几乎凝固的尴尬:“雨水刚到,海上颠簸,陆路劳顿,脸色差得很。先让她去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倩倩,你安排的房间呢?”
“放心吧,早就准备妥当。”娄倩倩爽快地应道,朝一旁候着的佣人阿莲递个眼色,“阿莲,带雨水小姐去三楼的向阳客房,里面的东西都是新换的。”
“是,大太太。”佣人阿莲恭敬地应道,对何雨水做个“请”的手势:“雨水小姐,这边请。”
何雨水几乎是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跟着阿莲向楼梯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能感觉到至少三道目光焦着在自己背上——黄智超的平静,娄倩倩的玩味,以及……娄晓娥那让她无地自容的、复杂的注视。
她知道黄智超在港岛有家室,甚至做好当一个不受待见的“外室”的准备,可是当她真的见到之后,她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到了客房,房间宽敞明亮,布置得温馨雅致,大大的落地窗外甚至能看到远处蔚蓝的海景。
阿莲放下她那个洗得发白的小布包,轻声道:“雨水小姐,您先休息,浴室里备有热水和干净的换洗衣物。若有什么需要,按床头的铃叫我就好。”
何雨水胡乱点点头,几乎是等不及阿莲转身带上门,她一下子瘫坐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她死死抱着自己的小布包,那是她从京城带来的全部家当,也是她最后的尊严。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先是无声地滑落,很快便变成了压抑的呜咽。这就是她不顾一切,舍弃所有换来的“新生活”吗?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面对一切难堪的准备,可当黄智超的“家”以如此具体、如此残酷的方式展现在她面前,尤其是娄晓娥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时,她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傻得有多可怜!
楼下客厅里,黄智超舒展地坐在沙发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像两只小猫般腻歪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问着这次有没有带礼物。
倩倩优雅地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给他也倒一杯:“行啊你,黄智超,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不声不响就从京城又‘捡’回来一个水灵灵的妹妹。还是何雨柱的亲妹妹,啧啧,这缘分,可真够深的。”
娄晓娥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捧着一杯温水,目光有些放空地看着窗外,没有立即接话。
黄智超喝口酒,对倩倩的调侃不以为意,反而伸手揽过小女儿在她额头亲一下,笑道:“什么叫‘捡’?雨水那丫头在京城日子过不下去,家里出了大变故,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我的。好歹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妹妹,我能不管吗?再说了,多个帮手,家里也热闹些,不好吗?”
他目光转向娄晓娥,语气放缓了些:“晓娥,我知道这事突然,但雨水的情况特殊。你……不会真的介意多个伴儿吧?”
娄晓娥这才缓缓回过神,她放下水杯,抬眼看向黄智超,眼神复杂难辨:“我介意,或者不介意,又有什么分别呢?人,你不是已经带回来吗?”
她轻轻叹气,“只是,智超,你总得想好怎么安置她。她不像我们……她毕竟是何家的姑娘,你打算让她以什么身份在这里生活?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待在客房。”
黄智超放下酒杯,走过去,握住娄晓娥微凉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委屈了她,也不会让你们难做。雨水这丫头,命苦,但骨子里是个好姑娘,就是性子倔了点,也单纯了点。给她点时间适应,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倩倩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抿了口酒,笑眯眯地插话:“我看那丫头片子,倒是比某些人刚来的时候瞧着顺眼多,怯生生的,至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位置。不像有些人啊,初来乍到,那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以为自己还是什么资本家大小姐呢!”
娄晓娥秀眉一蹙,淡淡地回敬道:“总比某些人削尖了脑袋,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要强。我那时候是年少无知,没见过外面的风浪,不像倩姐你,八面玲珑,什么腌臜事没经历过,什么男人没应付过。”
“哎,娄晓娥,你这话什么意思?说谁是交际花呢?”娄倩倩顿时柳眉倒竖,不乐意。
眼看两人又要唇枪舌剑起来,黄智超赶紧抬高声音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和气才能生财嘛!小宝小贝,想不想要爸爸从京城给你们带的新奇玩具啊?还有漂亮的衣服!”
两个孩子一听有礼物,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欢呼雀跃起来,围着黄智超又笑又闹,客厅里的火药味儿总算被冲淡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