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姜翎月呼吸一滞,瞳孔蓦然瞪大,看见近在咫尺的清俊眉眼。
少年眼里泛着细碎的光,就这么看着她。
两人呼吸交融,唇齿相贴。
他吻的温柔又缱绻。
姜翎月眼睫颤了下,伸臂攀上他的脖颈,把唇主动送了过去。
她很愿意被他亲。
她在向他发送这个信号。
陈子泝接到了,他眸色倏然暗了下来,手掌一把扣住她的后腰,往自己怀里揽,姜翎月就势坐到他膝上。
外面,随行侍从见两人迟迟没有下车,轻轻扣了下车厢,“主子?”
没人应答。
侍从当即反应过来,给马夫使了个眼神。
车轮重新滚动,很快离开了姜府大门。
车内。
气温陡然飙升。
陈子泝扣住怀里姑娘的后腰,腰间一个用力,直接将人抵在车壁上。
亲吻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即将失控,仅有的理智让他停了下来。
可姜翎月却不肯了,她攀住他的肩背,仰着头,还要献吻。
陈子泝便又去亲她。
“月月…”他细细吻了她好久,才又松开。
在她还要贴上来前,轻轻叹气,“好了,不能继续了。”
他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嗓音微哑,语气又怜又爱,“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让姜翎月勇气大了很多,她伸手探入他衣襟,仰着头反问他:“我们继续好不好?”
说着话,她的手顺着衣襟往下,丝毫不知分寸,陈子泝倒吸了口凉气,一把扣住她的腕子,“再等二十天,这种事,得等洞房花烛才能做。”
“提前洞房花烛不行吗?”姜翎月不肯抽出手,梗着脖子道,“我现在就想要继续。”
箍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扣紧。
陈子泝深深的看了她很久,最后唇动了动,“……在这里?”
姜翎月抿唇:“你堂堂大理寺卿,就找不到个好些的院子?”
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献身了。
陈子泝脸色一下复杂极了。
握着她的腰,陷入天人交战。
当然,他也是想的。
这是他做梦都想娶的姑娘,她窝在他怀里,给予他全部的信任,主动吻他,还要……
但凡是个男人,都难以拒绝。
反正,他们要不了多久就要成婚。
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如此不安,可如果,提前圆房能让她心安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子泝沉吟了许久。
最后,还是缓缓摇头。
“不行,你现在不够冷静,做出的决定太冲动,我不能趁人之危。
他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温声道:“月月,咱们来日方长,你别怕,此生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
珍之重之的姑娘,怎么能随意找个院子,不明不白的在一起 。
姜翎月确实冷静了下来。
脑子里不顾一切的冲动缓缓消退,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究竟有多……放荡。
她面色一下涨红,又羞又窘,就要从他怀里出来,被陈子泝拦着腰抱紧。
“别生我的气呀,”
姑娘家做到这份上,被他给拒了,的确是一件很打击自信的事。
陈子泝哪敢放她走,将人抱在怀里好一通哄,又是晓以利害。
“我也想要你,”像怕她不相信,他箍紧了她的腰,将自己贴了上去。
感受到她倏然僵硬的身姿,他轻轻笑了笑,“信了吗?我真的想要你,只是月月,我更爱重你。”
不肯委屈她。
哪怕,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他也不肯。
姜翎月面颊红透了,“我要下去!”
“别呀,”陈子泝抱着人,将下颌搁在她的颈窝,“给我抱一会儿,缓缓。”
他有些难受。
但见怀里姑娘羞赧的面色,心口又涌起一股炙热的暖流。
似乎比起欲念难耐的难受,她乖乖握在他怀里,就足够让他感到开怀。
——他好爱她。
这是早就被他验证过的真相。
马车再度停下。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晚。
陈子泝下了车,将人扶着出来,抬手理了理她额间的碎发,笑道:“过两日我休沐,咱们去姻缘庙求个签。”
姻缘庙这地儿,基本上是姑娘家去的多。
他也很少信这些。
可这姑娘心中不安,所以,他得多陪着。
有空,就得来看看她。
等娶回家后,更得好好护着。
姜翎月点头应下,转身回了府。
这时的他们,都觉得来日方长。
哪里想过,世事难料。
…………
王御史府。
谢安宁先一步带着女儿回来。
一进门,王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便迎了上来,道是老夫人腰酸腿乏,请她这个长媳去侍疾。
谢安宁早习惯了婆母一天不找事都不痛快的日子。
她平静颔首,交代了女儿几句,便向主院而去。
王老夫人今日也去了赵家赴宴,不过年纪大了,用过午膳后,就回了府,没有久留。
这会儿,见长媳进来,面色一下就淡了下来,提点道:“后宅妇人出门赴宴,要急着早些归家,在他人府上逗留太久,易惹是非。”
谢安宁低眉垂眼,应下:“媳妇知道了。”
见她这样,王老夫人一肚子训斥的话都找不到理由发作,便挥退给自己捏腿的丫鬟,“人老了,身子不够爽利,你手劲巧,可愿给为娘捏捏腿?”
话说到这儿,做媳妇的哪个能说不愿。
哪个又敢说不愿?
谢安宁深吸口气,行至王老夫人面前,蹲下,慢慢揉捏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外头,天色渐暗。
王老夫人没喊停,谢安宁哪怕手酸,也不敢懈怠。
足足按了一个多时辰,李妈妈自外走进,对着王老夫人耳语了两句。
闻言,王老夫人抬了抬腿,道:“罢了,今天就到这儿,明日清晨,你再过来。”
谢安宁知道,大概是王少甫要回来了。
王老夫人最看重名声,磋磨儿媳妇的事儿,不太愿意叫旁人知道,尤其避着长子。
谢安宁福身行礼,告退。
走出主院,在长长连廊上,跟才回府的王少甫遇见。
他还是下午那身青衫,广袖长袍,英姿勃发,正是男人最年富力强的时候。
以他多年任上的政绩才干,入阁拜相,指日可待。
而同样年过三十的她,在女人中,已经年老色衰。
尤其,在他母亲日复一日的磋磨下,更是衰败的厉害。
回京短短半年,她变了很多。
有时候照镜子,她都不敢认,里面那个容颜憔悴的妇人,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