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没有底线?
有时候吧,就看你开价多少。
尤其那种早就没了底线的亡命之徒……
车“吱”一声停在赃物库外。
外面一圈警察站着,还有两辆消防车刚收了水管。
楼不高,五层,二楼窗户还冒着黑烟味儿,火虽灭了,焦糊味儿还在飘。
“银行出事时,这边一半以上的警力都被调走了,第一时间赶过去支援,留下七个值班的。”
“然后楼里起火,大家疏散撤离,只有库房门口两个守卫坚持没走。
结果……”
一个满脸悲愤的警员低声汇报,声音都在抖。
庄岩蹲在两具尸体前,没说话。
那是两名穿制服的警员。
脸上脖子上全是熏黑的痕迹,一看就是被困火场过。
但他们不是烧死的,也不是呛死的。
庄岩的目光落在他们脖子上——
每人左右两侧脖颈都有一个洞,粗过拇指,贯穿穿透。
气管断裂,动脉破裂。
这一击不会当场断气,但血会倒灌进喉咙,把自己活活憋死、呛死。
两个人,死法完全一样!
“老弟……”
肩头突然落下一双手掌,庄岩猛地抬头。
“呃!”
王宇整个人僵住,手还搭在庄岩肩上,连呼吸都不敢重。
就在那一瞬,当他对上庄岩眼睛的时候——
一股冰冷到极点的杀意,如刀劈面而来!
眨了眨眼,庄岩嘴角扯了扯,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看尸体。
王宇站在原地,动不了了。
幻觉?
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在小老弟身上感受到了要杀人的冲动!
可现在再看,那股气息又没了,干干净净,像从未存在过。
反而更吓人了。
他忽然想起上次在京城机场,送完庄岩回去后,几个同事私下聊天提起的事。
九组组长周烈当时想试探庄岩深浅,故意放了点气势出来。
结果事后怎么说的?
“我差点就没命回来。”
“卧槽……”王宇头皮发麻,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小老弟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庄岩确实在硬撑。
他在压,拼命压住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情绪。
就像以前那样,只要看到战友倒下,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心里就像被火烧过一遍。
说不清为啥,明明不熟,甚至没见过几面,可胸口就是闷得慌,喘不过气。
“不是三棱刺,”他盯着伤口,声音沙哑,“是某种特制刀具。”
戴上一次性手套,庄岩指尖轻触尸体上的创口,语气平静得像在念天气预报:“能下定论了,是那种带三面凹槽的扎器。”
普通三棱刺刀,刀身是三角形的。
就像老式56式那种,整把刀呈棱柱状,三边都有放血槽,只能捅不能砍。
一旦扎进身体,血就顺着槽往外流,肌肉一缩也裹不住刀身,拔出来特别利索。
造成的伤通常是个方不方、圆不圆的小洞。
伤口小,功能也单一!
可现在这两具警察身上的致命伤不一样。
撕裂形状明显带着拧劲儿,像是刀子钻进去的时候还打着转。
说明凶器极可能是螺旋结构的三棱尖刺。
这种玩意儿比普通三棱更狠毒。
扎进去不只是穿刺,还会绞着肉撕开,血哗哗地冒,伤口根本没法闭合,一直张着像个烂口子。
“这到底是什么刀?”王宇听得头皮发麻。
“很像国外某些精锐部队私藏的贴身利器,”庄岩开口,“属于只在暗地里用的东西。
眼前这款应该是仿的,但就算仿品,也不是随便哪个铁匠铺都能鼓捣出来的——你明白我说啥意思吧?”
“懂。”王宇重重吸了口气。
一般人搞不定这工艺,能做的只有那么一小撮人,而且得是行家里手。
“走,去库房看看。”
最后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名警员,庄岩起身,迈步朝主楼走去……
整栋大楼被大火熏得乌漆嘛黑。
庄岩和王宇一步步登上四楼。
推开一间开着门的仓库,屋里摆满了收缴来的违禁品,有毒品,也有走私货,还有一些明码标价能卖大价钱的黑市宝贝……
唯独一个金属柜被人暴力撬开。
门是用斧头一类重家伙砸变形后扯下来的……
很多人不理解,这些犯法的东西为啥不干脆烧掉?
因为每一件都得登记造册,全程录像,公开销毁才能结案。
少一件都不行,那是要追责坐牢的大事。
至于为啥搞得这么复杂?明白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每个城市都会有这么一个赃物保管点。
每年集中处理两三次,办成“销毁大会”。
站在这破柜子前,庄岩眼神扫过里面零乱的物品。
中间空出一块显眼的位置,明显就是原来放伪钞母版的地方。
他蹲下身子,仔细盯着柜门断裂处。
又慢慢抬头,环顾整个房间角落。
地上有些翻找留下的杂乱痕迹。
足足半个多小时过去,庄岩终于缓缓直起腰。
可以排除内鬼作案的可能性。
根据现场推断,对方只知道目标藏在这间储藏室,却不清楚具体放在哪。
如果真是冲着这个柜子来,那问题就严重了。
也是庄岩最不愿面对的局面……
“两个人干的,手法挺讲究。”
靠着敏锐观察力,庄岩低头看着地面,“脚印压得浅,看不出纹路,估计鞋底动过手脚。”
所谓“鞋纹”,就是鞋底的花纹和踩出来的轮廓形状。
在刑侦调查里,这是破案的重要线索之一。
普通人想抹掉这些特征,基本不可能。
王宇听着身边小兄弟分析,脑壳又是一阵发胀。
先是稀有凶器,现在又是特殊处理过的鞋子。
这伙人拿走伪钞模板不说,还杀人灭口,哪里只是专业,简直是老手中的老手。
他脑子里不由得蹦出两个字:特工!
“不是特工,也不是间谍。”
仿佛看穿王宇心思,庄岩摇摇头,“看着像模像样,其实细节糙得很。”
他抬手指了指那扇被砸烂的铁柜,“直接抡斧子硬砸,费劲又耗时,连无损开锁都不会,也好意思称‘专业’?他们配不上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