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敏是杀孙升的人,就意味着他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她与陆元方的行踪。
她收起纸包点头道:“我会将这些证据交给刑部,让刑部派人去凉州捉拿孟敏,这事你就不用再管了。”
余昌仁愣了片刻后道:“孟敏已经被调离凉州了,在我离开凉州前,府衙的那个兵曹告知我,吏部的文书刚送来,孟长史调至河南府任录事参军。”
宋灵淑惊讶抬眸,她不过离开七日不到,这么快就将孟敏调离了凉州?
吏部有意更换凉州主事之人她已经知晓,只是没想到孟敏会是以官升一级的方式被调离,看来孟敏就是洛阳安排在暗中盯着孙升的人,一旦他泄露身份,就立刻灭口处置。
如此一来,她就不能再打草惊蛇,抓孟敏的事只能放在东选之后。
孟敏肯定以为他所做之事没被发现,说不定她还能借此事做些什么……
“这事先别声张出去,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证据呈到刑部,此事记你一功。”
余昌仁听到被肯定,搓着手,眼巴巴地看向宋灵淑,“您看,我能否留在西京,为您鞍前马后……”
她早知余昌仁野心大,岂会甘愿当个下人?
她勾起嘴角笑道:“你想过鞍前马后的日子,可就要错失大好机会,你确定你只想当个仆人?”
余昌仁一听这话,立刻醒悟过来,内心开始鼓噪兴奋,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请宋中丞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没有刀山火海的凶险,只需要你去洛阳盯着孟敏。”她突然想到裴璟迁涉到的两起命案,神色严肃道:“除了看着孟敏之外,你去查一查留守望府主事黄义泽,看看他在暗中与谁往来,他妻儿与岳父之死可有其他可疑之处……”
紧接着,宋灵淑将那起案子大致说了,并提醒余昌仁更换装扮,不要被孟敏的人认出来。
余昌仁听得极为认真,听到案子与宣平侯世子有关,眼中慎重了几分,郑重应下这个任务。
宋灵淑叫来夏青,小声说了一句。没过多久,夏青返回,手中拿着一袋银子,递到了余昌仁眼前。
余昌仁整个人愣愣站在原地,没敢伸手去接。
“收下吧,你现在是为我做事,可不能因为银子耽误了事,该怎么打听就怎么打听,只有一点……”她顿了片刻,神色变得凝重。
“不要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明白吗?”
余昌仁早在凉州就已经知晓孙升背后之人是谁,他更清楚孟敏是听令于谁对孙升灭口,听到宋灵淑特意提醒,一颗心紧了起来。
齐王在洛阳是只手遮天,他不过是一个被革了职的废人,任谁捏造一个罪名,就能对他任意打杀。
可纵然洛阳之行危险重重,却也是机遇难寻。
他盼了十几年的高升梦已碎,却迎来了更大的机会,这是他窝在凉州一辈子都得不到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抓住!
“定不负宋中丞的期望!”
与宋灵淑定下传递消息的途径后,余昌仁接过银子行礼感谢,之后便由贺兰延送出大门。
目送余昌仁离开后,夏青撇撇嘴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人油嘴滑舌,不像能办事的人?”
宋灵淑捏了捏小油纸包,轻笑道:“有的人就适合办这样的事,余昌仁对权势很执着,有极强的欲望。这样的人做事也极有目的性,不容易表面上的奉承所迷惑,也不容易被善意绑架。”
余昌仁在凉州被孙升捧着,又许下升官的重诺,也没忘记在背后留下一手,足以见得他行事有几分手段。
关键是齐王的人现在已经不信任他,他就算想投靠,也没人会相信他,无需担心他会冒险丢了西瓜捡芝麻,去赌更小的机会。
待贺兰延回来后,宋灵淑将明日去蒲州的消息说出。
贺兰延这回说什么也要跟着去,夏青和苏青瑶也跃跃欲试,连云娘也投来期盼的眼神。
“这次去蒲州不宜太多人去,就让阿延随我去,其他人留在家中。”
夏青和苏青瑶大失所望,坐在桌前唉声叹气,有一口没一口地扒饭。
宋灵淑觉得二人是没吃过苦头,才想跟着往外跑,不禁摇头失笑,只好答应二人,下回会找机会带她们出去办差。
……
次日一早,云娘与夏青准备好两份行李,正准备挂到门外马鞍上,就看见远处正驶来一辆马车,一路朝她们大门处而来。
夏青一眼就认出了马车的徽记,急急忙忙跑回去报信。
宋灵淑正与贺兰延在用早膳,听到夏青说宋家的人来了,差点被噎住,只好猛灌了几口茶。
自她搬离宋宅后,她的叔父婶婶只差下人送来一份礼,以表祝贺。直到她升任御史中丞,宋家又送来重礼,她只好嘱咐云娘回礼。
宋伯惇邀请她回宋家,她也只是随口回应,完全没有回去的打算。
虽她早已不计较年初之事,但也没有与他们密切往来的想法,两不相干便好。
“夏青,你去将人迎进来吧。”
没过多久,夏青领着宋伯惇与袁氏一路穿过花园,进入了厅堂内。
袁氏一路啧啧出声,不断拿眼瞟向宋伯惇,宋伯惇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意。
夏青见此,脸色瞬间下拉,朝宋灵淑使眼色。
她哪能不明白袁氏是什么意思,表情淡淡,起身向二人行了晚辈礼。
宋伯惇有些手忙脚乱上前相扶,袁氏见他这般,暗暗翻了个白眼,换上一副极为勉强的笑脸。
“叔父婶婶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她问道。
宋伯惇脸上笑意渐深,“并无他事,只是趁着今日休沐,特意过来看看你。”说着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园子。
袁氏立刻笑着抢话道:“这所宅院花了不少钱吧,如果缺了用就差人回宋府说一声,你独自一人在外不容易,我这个婶婶理应帮衬着一二。”
“谢叔父婶婶关心,我一切都很好,母亲留下不少铺子,花销已然足够。”她微笑回应。
袁氏不是个无事献殷勤的人,这是带着事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