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赞被带下去后,前去抓拿苏保衡的人已经回来。
苏保衡今日午后就离开了衙署,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他的家人一问三不知,只说今早出门就再没回来,连个口信都没留下,寺正只好将苏家人押回大理寺。
苏保衡竟这么快就收到消息?按时辰算,他是在得知徐子苓死后就离开了衙署,应是不知徐子苓是谁所杀,有点风吹草动就藏了起来……
从城南带回来的那个富商,已经交由刘司直审问,富商只说代罗良庆传话,信会有人亲自来取。
宋灵淑与其他人商议,查一查永宁坊的那所宅子,也许能找出苏保衡及其同党的线索。
庄于淳领命带着人去永宁坊,搜查那所宅院记在何人名下。
宋灵淑去地牢询问了罗良庆,确认他并不知郑柞与黄文旭的关系如何,便主动向苏廷尉请求去找郑柞。
郑柞是由黄文旭带去水阁,既然黄文旭不是苏保衡的人,那他与郑柞就有别的交易在,或许他知道郑柞藏在何处。
酉时将过,天色渐渐变得昏暗,黄府门外已经亮起了灯笼。
正值晚膳时分,门房听见敲门声极为不耐,边嚷着慢吞吞打开大门。
宋灵淑待门被打开一条缝,立刻下令让大理寺差役快速入内,包围整个黄府。
不等门房开口,宋灵淑展开手中的缉捕令,“依令清查黄府是否藏匿逃犯,速去禀告黄府主事之人!”
门房一脸惊愕,不敢开口阻拦,急匆匆就往后院跑。
差役很快将黄府所有出口及后院把守住,黄文旭跟随黄家主疾步来到前院,他看见宋灵淑觉得有几分眼熟,直到见到腰间的紫金鱼牌才猛然想起,前两日在西市就曾见过。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以权谋私,如果不是姑母的嘱托,我黄家又怎么看得上何婧那个悍妇!”
宋灵淑暗暗翻了个白眼,亮出手中的缉捕令,冷笑道:“我奉命搜查藏匿的逃犯,黄公子那般市井无赖作为,可不值大理寺和刑部同时下缉捕公文!”
黄家主回头看一眼黄文旭,沉着脸喝道:“你闭嘴,给我滚回去。”黄文旭悻悻摸着鼻子,脸上神情却安定了几分,转身就往回走。
黄家主随即转换脸色,只身挡在前面,惶惶不安揖礼道:“我黄府向来安分守己,从不曾与任何奸佞恶霸往来,是否有什么误会……”
“慢着,此次要搜查的要犯与贵府黄公子有关。”宋灵淑越过黄家主,叫住了即将离开前院的黄文旭。
黄家主脸色微变,急忙将黄文旭叫回来,还不忘使眼色询问,黄文旭满脸无辜道:“我这两日除了去了一趟书局,其他哪都没去……”
宋灵淑也不卖关子,冷冷道:“四日前,宣乐坊水阁举办了诗宴,郑柞是否跟随你去过诗宴。”
黄文旭眼底带着一缕惊讶,没有立刻出声反驳。
缉捕郑柞的公文是今早贴出,没注意到也正常,宋灵淑打量着黄文旭,见他悄然望向搜查的差役,脸上有几分心虚。
大理寺司直已经搜完一圈,回来小声禀道:“黄府内没有发现郑柞的身影。”
宋灵淑皱眉望向黄文旭,“水阁诗宴那晚,郭赞与徐子苓都曾看见郑柞跟在你身后,今早徐子苓的尸体被凶手扔在水阁,他在昨夜见过郑柞,现在只有郑柞才知道杀害冯衍的真凶是何人……黄公子若是知道郑柞在何处,就请尽快告知。”
“他,他走了……”黄文旭不断揉着眉心,声音有几分无奈,“昨日他确实在我府上,今早大理寺贴下缉捕公文,他知道徐子苓在昨晚被人杀害,就独自离开了,我不知他去了何处,他走之前没说……”
冯衍被杀的案子现在全西京都知晓,他竟不知郑柞与这个案子牵扯如此之深,早知便不让他入府。
宋灵淑不禁叹息,她还是来晚了。
“他有没有跟你提过见徐子苓之事,有没有说起过罗良庆和苏保衡?”
黄文旭拧眉思索,片刻后摇头,随后又道:“我只知他与二人都认识,却不曾主动与我提及二人,更没提过苏保衡……”
“那他是以何理由让你收留在黄府?”宋灵淑好奇问道。据她了解,黄文旭可不是一个热于助人的公子哥,更不可能好心接挤落榜的同乡,不耻笑奚落便算好了。
黄文旭暗暗瞟了一眼黄家主,声音近乎低不可闻:“他答应替我在水阁诗宴上作赋,我才同意带他去……昨日他来找我,说愿意帮我写[崎阳赋],作赋我一向不擅长……”
“我让你写[崎阳赋]带去祝寿,你竟找人代笔?”黄家主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教训黄文旭。
黄文旭急忙闪躲,愤愤嚷道:“上回他将我写的赋批得一文不值,你还非让我去出丑丢人,他分明就是对我有成见,我明明写得还不错……”
宋灵淑没功夫看父子俩作戏,冷脸道:“郑柞有没有对你提过别的事,或者提到什么地方……”
“他表面装君子,私下就爱去那些花街柳巷,昨日还向我打探宣乐坊临雪阁里的都是什么人,我看他定然是没钱进乐坊,才跟着人干杀人勾当……”黄文旭不屑撇撇嘴,见黄家主正欲上前揍他,他急忙闪躲。
“宣乐坊临雪阁?他还说什么……”她正巧记得,这个临雪阁在宣乐坊的西南角,矗立河道口的上方。在楼上正好能看向对面的永宁坊。
正好也能看见永宁坊那座宅院。
黄文旭挨了一巴掌不敢再胡闹,如实道:“他说他看见一个故人进了临雪阁,想让我带他进去看看,我爹盯得紧……就没答应……”
“他当时没说什么,今日一早他就出门了,临近午时又匆忙回来,带上他的东西就跑了。我从书局回来后,仆人才将此事告知于我。”
郑柞定是知晓徐子苓被人害死,才匆忙离开黄府,就是不知他是躲起来,还是……怀疑是苏保衡的人杀了徐子苓,回去找苏保衡。
郭赞是在徐子苓回来后动手,在郑柞眼里,徐子苓是见过他之后才被人害死,还同样被人扔在水阁底下。
他会认为,最有可能杀徐子苓的,是苏保衡和那个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