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分,漆黑的走廊里一团跳动的火缓慢地移动着,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城堡显得格外清晰,它随着规律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屋内的王耀和弗朗西斯同时抬眸向房门看去,那道声音停在了他们的门前。昏黄的烛火下,两人快速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随即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王耀站在门前,随时准备直面外面的生物,弗朗西斯则拿着剑贴墙藏在一旁。
咚咚咚——
他们的门被停在外面的家伙敲着,每道声音的间隔和轻重都一模一样。
“王先生,你们在吗?我来给你们送热牛奶。”阿比的声音透过门传进屋里。
闻言,王耀轻轻挑眉,给弗朗西斯打了个手势,手搭上门把,缓缓开门。
门外的果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男仆阿比。停在他身边的银色餐车上放着被餐盘盖盖住的东西,估计就是他要送的牛奶。餐车上的烛台跟库伯曼提供给玩家的相同,在陷入黑暗的走廊里,它是唯一的光亮。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谢谢,”王耀接过阿比递来的牛奶,将其中一杯递给把烛台拿过来照明的弗朗西斯,“停电后送东西很不方便吧,麻烦你了。现在好像很晚了,你等会还要去其他人那里吗?”
阿比将剩下的牛奶再次盖上,回答:“不用客气,招待好客人是我们应该做的。城堡的晚上电压不稳,我们已经习惯了。还有夫人和伯爵那里需要送过去。不用担心我,我会在十点前完成工作回去休息的。”
二人目送阿比推着餐车远去,黑暗像有意识般吞没连接着他们的光,彼此像渐行渐远的孤岛。
重新锁好门回到屋内,两人盯着放在烛台边的温热牛奶思索着。
“我们真要喝吗?”弗朗西斯问王耀。
王耀蹲在桌边观察玻璃杯里的液体,“游戏应该不会用低劣的速死伎俩对付玩家,喝了只是会吸引鬼怪集火自己。”
“通常而言确实如此,而且我们的抗毒性比一般人高一些,尤其是耀你。”弗朗西斯意有所指地说。
王耀回头瞪了他一眼,“行吧,我来。那你今晚可别闭眼啊,弗朗西斯。守夜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放心,哥哥会保护好你的。”弗朗西斯笑得晃人眼,“今夜我就是你的守护骑士。”
“啧,别对我放电,怪瘆人的。别让我反过来救你就不错了。”王耀浑身一颤,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刚刚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九点四十,阿比来到伊万和阿尔弗雷德的房间前,像刚刚一样敲响他们的门。
伊万只把门打开了一半,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着水管,而阿尔弗雷德则和之前弗朗西斯一样,紧贴着墙壁,手里的枪在伊万开门时就上了膛。
见到门口是送牛奶的阿比,伊万收回水管,接过他送来的杯子,用与平时不同的低沉声音道谢。
阿比没有对他们说什么,他们也没有问其他的,就同样目送着对方远去。刚刚王耀那边通过魔戒提前通知了他们阿比会来送牛奶,而城堡的异变或许将出现在十点以后。
一关上门,伊万就拿起牛奶走到窗边,直接倒了个干净。阿尔弗雷德闻了闻牛奶后伸出舌尖舔了一口,之后便将其随意地放在一旁。
“除了甜味比较浓,好像跟普通牛奶没什么特别。”阿尔弗雷德评价道。
伊万听到这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敢喝啊。万一被毒死了,可别赖我。”
“有什么不敢的,耀不是也喝了,现在不还没死吗?”阿尔弗雷德耸肩。
伊万想到什么,没忍住笑出声,“也是,你的耐毒性也挺强的。那么多年了,亚瑟亲手做的死扛都杀不死你。”
阿尔弗雷德闻言沉默了。
这是他从小凭本事练的技能,难道不该有点成就吗?
“我身体素质好,不行吗?”他哼哼道。
伊万坐在沙发上,“行啊,当然行。只是我真心希望你出事而已。”
“呵,我也是。不过今晚要是我在你跟前出事,我会瞧不起你的哦。”阿尔弗雷德盯着他。
九点五十,阿比端着最后一杯牛奶敲开亚瑟的门。
“晚安,夫人。愿你好梦。”
“晚安。”
亚瑟端着牛奶盯着最后一抹烛光消失在转角,走廊归于黑暗。
“要是莉莉安还在,我也不会在这里当孤家寡人。被这样的黑色围困,人难免会感到孤单啊。”
将牛奶拿回屋里,亚瑟估摸着离十点还有几分钟,他看向之前放在桌上的古铜色钥匙,有了主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钥匙正是用来打开隔壁那间上锁的屋子的。魔杖的杖尖发出冷白色的光,他推开门走进去。
与白天过来时不同,房间里原本淡淡的香味变成一种带着魅惑的浓香,感觉有些不正常。
只有夜晚才会回到本貌的特殊屋子,只有霍尔夫人才能进入的秘密空间,还有这令人皱眉的香味……亚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自己马上将后悔踏进这里。
十点整,凄厉的哭喊准时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孔不入,包围着城堡里的玩家,听得他们寒毛直竖,头皮一阵阵发麻。
那是介于女人的哭泣与猫头鹰叫声之间的尖锐声音。是尖叫,更是嚎哭。
没过多久,女人的惊叫与痛苦的嘶吼越来越明显,声音回荡在城堡的墙壁之间,还伴随着愈加浓烈的血腥味在各处蔓延。
不祥之气霎时间充斥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