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长,您看什么呢?”
池昭跟着僧人到里头送钱去了,荣春跟着凌玥就在这大殿周围溜达。
也不知道少爷想什么呢,不把情敌赶出城不说,反倒把人放在家里供着,连上山求符都要把人带着,生怕凌玥跑了似的。
他心里腹诽,脚下却一步都不敢顿地跟在凌玥左右,真要把人看丢了,他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凌玥搓了搓手臂,总感觉方才从哪儿吹来一阵阴风。
问题是这大殿中端坐着一尊庄严的金身大佛,按理来说魑魅魍魉只会绕着走才是。
“荣春,你方才有没有觉得脖子凉凉的?”
“没有啊。”
荣春说着还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外头日头真毒,夏天快来了。
凌玥看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寻常香客,难不成是她想太多了?
也不能太怪凌玥草木皆兵,实在是十几天过去了,夏雪衣真跟死了一样,没再出现过。
要说他是真放自己走了······
凌玥拢了拢领口,没好气地看向池昭离开的那个方向。
“你主子怎么花个钱还磨磨唧唧的,不行把钱给我算了!”
“啊?”
荣春眨了眨眼,是他听错了吧,林道长怎么会说出这种土匪言论······
“嗯,是你听错了。”
对嘛,我就说林道长虽跟少爷是情敌,但看样子也不像是······
诶,方才那话是谁说的?
“荣春,发什么呆呢,回去了!”
在里头一个劲儿的打喷嚏的池昭揉了揉自己挺拔的鼻梁,合理怀疑是昨夜被子没盖好着凉了。
得回去喝碗姜汤祛祛寒。
池昭这么想着,完全没意识到是因为有人一直在心里咒骂他的缘故。
“林兄,你身子骨这么单薄,最好也同我一起喝些姜汤。”
池昭想伸手拍拍凌玥的肩,却被后者一个后撤步给躲了过去。
开玩笑,池昭这二傻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把她的肩膀拍坏了怎么办?
凌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池少爷,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池昭收回尬在半空中的手,连一旁围观的荣春都深吸了一口气。
林道长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如此不给少爷面子。
深知池昭有多高傲的荣春闭了闭眼,等会要是两人打起来了他要不要上去帮帮手啊?
毕竟林道长那小身板看着是飘逸出尘了,打起来肯定不敌从小习武的池昭啊。
但出乎荣春意料的是,池昭居然完全没有被人下了面子的愤慨,而是对凌玥的无礼视若无睹,跟着出了殿门。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少爷吗?
荣春一脸恍惚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是,少爷到底咋想的啊!
真打算和林道长化敌为友,处成好哥们儿吗?
当然不是。
马车里,池昭给凌玥倒了一盏茶,这世上能让他伺候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林兄,喝点茶。”
凌玥却没有去动桌上的茶,她蹙着眉头,“别演了兄弟,你直说到底要我帮什么忙,出的价钱够高我也不是不能······”
“林道长应该听说过,我有一个青梅竹马,尚未定亲的小娘子吧?”
坦白说凌玥确实从池家的下人嘴里听了一耳朵,可池昭要娶谁,什么时候娶和她又没什么关系,故而也没特意打听过。
但池昭既然这么说了,难不成······
“池少爷说的那位小娘子,是哪家的?”
凌玥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只要不是她想的那位,谁都可以啊!
“说起来林道长也是见过的······”池昭勾了勾唇角,见凌玥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有些想笑。
这沽名钓誉的小白脸道长得是玩弄过多少个小娘子的芳心,才会在第一时间询问他嘴里的是哪家的姑娘。
不过就是长了一张还能看过去的脸,池昭在心内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地盯着凌玥因为不安而颤动的鸦睫。
这小道长玩弄了王菱儿的芳心,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这可不行······
留着他,还有大用处呢。
凌玥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在夏府的时候也没听人说过夏雪衣有什么自小相识的小郎君呐,再说了,夏雪衣那个情况······
怎么可能嫁人啊?!
凌玥坐立不安地往车门处挪了挪,万一真是她想的那样······跳车!必须立马跳车!
“吁——”
不等凌玥有所行动,外头的荣春却猝不及防地勒住了马,惯性使得本就坐在危险边缘的凌玥一面倒地扑向马车外。
这一下要是就这样摔下马车,小白脸非破相不可!
池昭呼吸一滞,连忙稳住脚去捞她,凌玥被马车里的池昭攥住发带,慌乱中他也只来得及摸到这根飘在空中的东西。
“荣春!你怎么回事儿,不想干了······”
“嗖——”
破空声擦过凌玥的耳尖,直指她身后的池昭。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为着池昭攥住凌玥发带的那只爪子。
池昭自以为武艺高超,但当那片被绿叶如一枚暗器似地钉入木头中时,他看着自己虽撒手及时也还是被破开皮的手,脸色白了。
他不是来人的对手,恐怕一招都过不了。
是谁要杀他?
一时间池昭脑子里闪过许多人的名字,但他完全没想过来人根本不是冲着他的可能。
开玩笑,这般高手把他们堵在路上,不是为了取他池昭的命难不成还是为了······
“咳咳!”
方才还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武学高手,在凌玥看过来之后又成了捂嘴轻咳的病美人。
夏雪衣换回了男子打扮,他那张脸做女人时就已惹得凌玥三五不时失神盯着看了。
做男人时,更是······凌玥忽然发现自己出门前那餐饭好像没吃饱,有点馋了是怎么回事?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把眼珠子从夏雪衣那张摄人心魄的俊脸上扯下来。
凌玥没有忽略掉男人垂在身侧的指尖上,有一抹刺目的红。
“夏雪衣,你不要命了?”
他唯有做女子打扮,才能骗过上天,在这世间苟活着,这也是老道士当年说给夏家人的法子。
老道士虽然成日里没个正形,但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凌玥已经隐约从夏雪衣的眉心处看到了一缕死气,后者冲她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
“玥玥,你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