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高一晚上的努力,终于做出了主要规划书。
他知道想要做到这点,只是教育总局牵头是不行的,还得和多个部门商量沟通。
财政部、交通部、发改委等等部门,都要参与其中才行。
因为解决留守儿童问题,不只是教育的问题,需要真金白银,同时还需要交通方面的支持,地方政府的支持也是重中之重。
归根究底,还是很多家庭的父母无法在当地获得足够开销的收入。
要是他们在老家能解决这个问题,没有谁会愿意背井离乡去打工,人在异乡为异客,终究不是自己的故乡。
龙国人都有着落叶归根的想法,从哪里出生到了年老之后,便想着回到那片土地。
不像西方那边,祖上流传的就是流浪的血脉,甚至还强占当地人的土地和资源,获得胜利果实后更是创立了一个大节日来庆祝。
对于龙国人而言,要是他们一直漂泊在外,连心都是不安定的。
周志高几乎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便开始找财政部、交通部、发改委等部门的负责人,同时还联系上了组织部的负责人。
因为要多个部门开会,由组织部负责人来负责最合适不过,他自己的话,现在只是教育部这边的负责人,贸然间这么做,容易引人误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搞什么小团体,可不能落人话柄,免得对自己的政治生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有了组织部的负责人当中间人,那就没关系了,可以很好地开这个小会。
京城,组织部的会议室。
周志高见到了多个部门的负责人,大家已经知道今天要商量什么,他们对周志高倒是很客气,但周志高看出来了,他们对于周志高想办成的事,兴趣不是很大。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吃力不讨好之事,当然也有人比较支持,至于是支持周志高,还是因为周志高背后的刘老,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是聪明人就会知道,帮了周志高将这事做成,那政绩是极为好看的,肯定会得到上面大领导的关注和认可。
因为这是一次壮举,足以改变无数家庭的现状,甚至是为龙国未来提供很多人才!
会议室里的红木长桌光可鉴人,周志高将打印好的规划书逐一分发,纸张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财政部的王部长接过文件,指尖在 “年度两千亿专项拨款” 字样上停顿片刻,抬眼时嘴角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周部长魄力惊人啊,这数字相当于中部三省全年的教育经费总和了。”
发改委的李主任翻到产业转移部分,突然插话:“让沿海企业向中西部转移?周部长可知晓,去年某省强推产业转移,结果走了两家鞋厂,当地就业岗位反而减少三千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经济规律这东西,有时候不是行政命令能左右的。”
交通部的张司长一直没说话,直到看到交通基建章节,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规划里说要改善偏远地区路网,这想法很好。但全国需要改扩建的乡村公路有多少?”
他从公文包掏出份地图,红笔标注的待建路段像张蛛网,“按每公里五十万造价算,没个八百亿下不来,交通部今年的预算连零头都不够。”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周志高看着众人或质疑或观望的眼神,想起昨晚在规划书扉页写下的 “六千万儿童”,那些字此刻像烙铁般烫着他的手心。
“各位领导说的都是现实困难,”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但我们先不看困难,看看这些数据。”
投影仪亮起,屏幕上跳出两组对比图:左边是留守儿童犯罪率逐年攀升的曲线,右边是某沿海城市随迁子女入学后成绩提升的数据。
“六千万孩子,” 周志高的手指划过屏幕,“如果放任不管,十年后会有多少人成为社会负担?”
“反之,如果他们都能接受良好教育,又能为国家创造多少价值?”
财政部的王部长推了推眼镜:“周部长算过投入产出比?两千亿砸下去,短期看不到效益,反而可能被说成乱花钱。”
“王部长,” 周志高转向他,“如果我说这两千亿能省掉未来可能出现的万亿社会治理成本呢?”
他翻开规划书某页,“这是社科院的预测模型,显示留守儿童问题若持续恶化,二十年后每年将增加至少八千亿治安、扶贫支出。”
发改委的李主任突然笑了:“周部长这是把未来的账算到现在了。”
“但产业转移不是慈善,企业要考虑成本,中西部的配套设施、劳动力素质……”
“所以需要政策组合拳,” 周志高立刻接过话头,“我建议对转移企业给予三年免税,同时由教育部、人社部联合开展定向培训,解决劳动力技能问题。”
“张司长,” 他看向交通部负责人,“乡村公路建设可以和产业园区规划结合,先修通园区到县城的主干道,既能方便孩子上学,也能吸引企业落户。”
张司长沉吟道:“这个思路倒是可行,如果把路网建设和产业布局挂钩,交通部可以争取到更多专项债支持。”
“还有教育资源分配问题,” 周志高回到座位,拿起小云整理的调研数据,“东部省份可以对口支援中西部,比如北京海淀区的学校,可以和贵州某县的学校结成对子,通过在线教育共享资源。”
“王部长,这部分可能需要财政部在转移支付里单独列项。”
王部长手指敲击着桌面,忽然问:“周部长,你这规划书里提到‘留守儿童关爱基金’,打算怎么运作?”
“主要靠社会捐赠,” 周志高翻开附录,“我已经联系了几家慈善基金会,他们愿意带头捐款。”
“但需要财政部给予捐赠抵税的政策支持,这样才能调动更多企业参与。”
会议室的气氛逐渐缓和,几位司长开始低声交流。组织部的陈部长一直没说话,直到此时才放下手中的钢笔:“周部长的方案,我看可行。解决留守儿童问题,既是民生工程,也是政治任务。”
他看向众人,“中央刚开过会,特别强调要重视弱势群体权益保障,这事儿要是做成了,是给咱们各部门都加分的。”
财政部的王部长终于松口:“既然陈部长这么说,财政部可以考虑在明年预算里预留五百亿,但周部长得答应我,钱要花在刀刃上,每一笔都得经得起审计。”
“没问题!” 周志高立刻回应,“我已经让监督科成立了专项审计小组,全程跟踪资金使用。”
发改委的李主任也点点头:“产业转移的政策建议,我们会尽快研究。”
“不过周部长,中西部的营商环境得跟上,这需要地方政府配合。”
“这个我来协调,” 陈部长主动接话,“组织部可以把留守儿童问题纳入地方政府考核指标,倒逼他们改善环境。”
会议结束时已近中午,周志高走出组织部大楼,京城的阳光有些晃眼。
小云递过保温杯,发现他袖口还沾着昨晚加班时蹭到的墨水。
“部长,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回去休息会儿?”
周志高接过水杯,却摇了摇头:“先不休息,还有件事得马上办。”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我。”
“留守儿童规划书已经和相关部门碰过了,现在需要你帮忙协调地方政府…… 对,特别是那几个劳务输出大省,让他们别光想着往外送人,也要想办法把人留下来……”
挂了电话,周志高靠在车座上,闭上眼却睡不着。
他想起会议上王部长说的 “刀刃”,想起李主任提到的 “经济规律”,这些看似冰冷的术语背后,是六千万个等待救赎的灵魂。
车子驶过长安街时,他突然睁开眼,对司机说:“绕到南城去,看看那个农民工子弟学校。”
学校位于城中村深处,破旧的教学楼前,几个孩子正围着一台老式电视机看动画片。
周志高走进教室,墙上的标语 “知识改变命运” 已经褪色,黑板槽里堆满了粉笔头。”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递给他张画:“叔叔,这是我画的爸爸妈妈,他们在广东打工,说过年就回来。”
画纸上,两个大人牵着孩子的手,背景是高楼大厦。
周志高看着画,想起自己的规划书,那些冰冷的数字突然有了温度。
他蹲下身,摸着女孩的头:“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以后你也能在爸爸妈妈身边读书了。”
离开学校时,小女孩追出来,塞给他颗水果糖:“叔叔,这个给你吃,很甜的。” 周志高捏着那颗糖,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他知道,刚才会议室里的每一次交锋,每一次妥协,都是为了让更多孩子能吃到这样甜的糖,能在父母身边画出更美的画。
回到教育部,周志高立刻召集监督科开会。
“同志们,” 他把小女孩的画贴在白板上,“这就是我们要守护的东西,从今天起,留守儿童关爱计划进入倒计时,我要看到每一项政策落地,每一分钱都花在孩子身上。”
小云看着画纸上的笑脸,想起自己童年时的孤独,眼眶有些发热。
“部长,您放心,我们一定盯紧每个环节。”
“不是盯紧,是用心。” 周志高纠正道,“记住,我们做的不是表面工作,是真正在给六千万孩子铺路。”
“路铺好了,他们才能走出大山,走向未来。”
窗外,教育部大院的老槐树正落着花瓣,像一场温柔的雪。
周志高看着那些花瓣,想起会议结束时陈部长说的话:“志高啊,这事难是难,但值得。”
“等这些孩子长大了,会记得有你这么个部长,为他们拼过命。”
他拿起电话,给刘晓雅发了条信息:“今天去看了农民工子弟学校,孩子们很可爱。”
“我们做的事,是对的。”
发送成功后,他打开规划书,在首页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落下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六千万个孩子的读书声,那声音汇聚成河,正冲破一切阻碍,奔向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