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邦大学保留中世纪欧洲传统建筑，高高的穹顶绘画着精美的神话故事。
许清淮带着顾简偷偷溜进一个教室，坐在阶梯座位的最后一排位置。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洒在一排排座椅上，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讲台上的教授正在讲文艺复兴美学。
许清淮一只手搭在座椅背，另一只手握着水笔，在小本子上随意勾勒一个火柴人。
他戳了戳她的手臂，“看看，像不像讲台上的教授。”
顾简低头看了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笔，在火柴人圆圆的头上添了一些头发，“教授只是地中海，并不是寸草不生。”
许清淮点点头，将火柴人的头发又加了一些，“看在我女朋友的面子上，让他更帅气一点。”
顾简瞥一眼小本子上的火柴人，浓密的头发遮住眉眼，只留下张着的嘴。
这就是更帅气？
许清淮握着笔，又再次为帅气的教授画了几颗星星。
顾简惨不忍睹看着他笔下的教授，穿着黑色的西服，手里拿着麦克风，周围闪烁着星星，好像还围绕一颗小星球。
许清淮眨眨眼，终于放过了教授，将笔递到顾简面前，“你来画一个，你可是专业的。”
顾简瞄了一眼教授，接过笔，迅速在本子上勾勒一个中年男人。
头顶地中海的位置特意画得仔细一些，也算是教授的亮点。
许清淮看着极其形似的画，眼睛轻轻颤了颤，漫不经心撕下那张纸，折了两下塞进裤兜。
顾简不明所以看向他，手指仍握着水笔，“画得不像吗？”
难道是绘画功底退步了？
她的确很少画人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设计衣服，或者画各种花样。
专业的美术课也上过私教，只不过是高中的事。
许清淮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挺好的，画别的男人那么像，有点儿不开心。”
顾简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将水笔放到本子上，转眸听教授讲课。
教室没有桌子，座椅又是坚硬实木，颇为辛苦。
坐了一会儿，顾简觉得硌得慌，稍稍活动一下身体。
台上的教授正巧抬眼见到，用流畅的英语喊道：“现在请这位同学举个例子。”
顾简不好意思站起来，迅速讲了一个文艺复兴的小故事。
教授满意点点头，靠在讲台上，口若悬河聊着文艺复兴的典故。
许清淮打一个哈欠，凑到她耳边问：“要不要逃课？”
低沉的声音带着笑音响起，灼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脖颈。
顾简脸颊发热，眼睛盯着讲台的教授，轻轻拍一下他的手，“别乱动，好好听课。”
“你还真听课？”许清淮坐直身体，握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来大学不是感受氛围吗？我早毕业了，听什么课。”
顾简小心翼翼瞥一眼周围的同学，小声说：“你大学肯定不认真学习。”
“那我也以优秀毕业生身份毕业了。”许清淮似笑非笑，“要不要到教学楼看看我的照片？”
顾简有些怀疑抬起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不认真学习都能当优秀毕业生，让认真学习的学生情何以堪？
许清淮瞬间蹙了眉，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信任呢？又不信我？”
“行了，我信你。”顾简收回视线，认真听教授讲故事。
许清淮扣住她的手，压在自己的腿上，“果然很敷衍，比在面馆时还敷衍。”
“哪里敷衍？我真的相信。”顾简瞪他一眼，将手抽回来，正襟危坐，“教授讲得很有趣。”
许清淮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剥了糖纸，放进嘴里，嚼了嚼。
轻微的声音引起周围同学的侧目。
顾简忍不住开口，“你在大学都这样吗？”
“怎样？”许清淮又拿出一块糖，塞到她手上，“只要成绩好，教授不会管的。”
顾简收起糖，没敢吃。
她以为大学的设计学院很散漫，时间自由。
每天做设计图，裁剪衣服，小组讨论。
他应该有不为人知过去，只有在别的地方加分，才能被评为优秀。
许清淮见她严肃的脸，收敛懒洋洋的神情，脊背挺直听课。
他带她来学校逛一圈，想让她看看真实的自己。
他一向只学对自己有用的，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用，干脆就不学。
她永远比自己认真努力，只要上的课或者学的东西，总是不遗余力完成到最好。
他偷偷看着她的侧脸，微微翘起唇角，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
学校教导处紧邻着大礼堂。
一排排优秀毕业生照片摆放在二楼走廊。
顾简盯着许清淮的照片，情不自禁走神。
照片上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歪头笑着，玩世不恭的样子，跟其他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法文。
顾简摸出手机，找到翻译软件，顺利将它翻译成中文，
“逃课最多的人。”
她拿着手机，对准其他的毕业生，都是翻译成正常的专业。
这是怎么回事？
逃课最多的人还是优秀毕业生？
难道这个大学像吉尼斯世界纪录，只要达到成就，就可以被评为优秀毕业生？
怎么可能？
许清淮站在她旁边，“怎么样？逃课这么多还修完所有学分，是不是人类历史的一个奇迹？”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骄傲。
顾简被他逗笑，打趣道：“你上大学有没有补课？就像高中一样？”
许清淮牵着她的手，慢慢十指相扣，“除非有你，否则休想叫我补课。”
顾简抬头看他一眼，“好像你跟我哥学习，另有所图。”
那时在老宅，她基本上都没有看到他。
一到家，哥哥带着他在房间学习，一直到吃晚饭再出来。
虽然他偶尔问她绣的花样名字，都是上洗手间回来顺路问的。
“我一直都另有所图，只是你不知道。”许清淮杏眼弯了弯，“早知道你要表白，我应该表现得更明显一点。”
顾简抬眸怔怔地看向他，见他从容的表情，咬了一下舌尖。
差点上当了。
什么另有所图？
他们高中的交集仅限于放学一起走的关系。
还表现？
他有表现什么吗？
顾简认真想了想，的确没有。
倒是自己送了很多东西，表现得挺明显，连哥哥都知道。
顾简和他慢慢走过一排排优秀毕业生的照片，视线停留在第一排的傅昭的照片上，惊讶地问：“傅昭也是这里毕业的？”
许清淮随意瞥了一眼，“他是从美国那边转过来的，在这里只读了一年。”
顾简笑吟吟地说：“好巧，我们都和他有交集。”
许清淮勾了一下唇，“是挺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