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顾简半眯着眼，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上午十点。
手机屏幕顶端有未读的信息。
点进去一看，是哥哥发过来的，还都是半夜发的。
顾宁：【昨天晚上看到你房间空荡荡的，心里莫名烦躁，没说晚安是我的不对，最近反应有些过激。】
顾宁：【我从你的床底找到你收集他的报道和照片，想了很久，你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应该祝福。】
顾宁：【妈妈也很喜欢他，相信他会替我和妈妈爱你，你这段时间好好谈恋爱，先不用管公司的事情，一切有我。】
每一条信息隔的时间很长，最后一条发在凌晨两点钟。
顾简呆呆看着天花板，眼睛又酸又涩，又像着了一把火。
自从妈妈去世后，每天晚上，哥哥代替妈妈按时跟她说晚安，催她睡觉。
即使在英国读书，有着时差，他一天都没有忘记。
昨晚，她没有收到，发了一条信息，他一直没有回。
她以为是来奎山过夜的关系，想着回家再好好跟他解释。
原来不是。
哥哥只是太在意她，在意到纠结，却又舍不得她乱想。
顾简闭上眼睛，似乎又看到哥哥在寂静的深夜对着照片给她发信息的样子。
她眼前像起了雾，眼前有些模糊，脑子都变得混混沌沌，想起以前跟哥哥在老宅的事。
顾简吸了吸鼻子，将手背放在眼睛上，慢慢调整呼吸。
过了半晌，她摸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你的爱是不能替代的，我也爱你，哥哥。】
——
中午跟武堂的师兄弟吃过午饭，一群人开车着陆续离开。
她才知道一百多人都是外地过来的，还有很多专门从国外赶回来。
许清淮的爷爷和奶奶也想来，怕吓到她，才忍住没订机票。
听说他们昨晚催几十遍，直到许婶昨晚偷偷录了视频，并且保证每隔几天汇报，他们才没继续打电话。
跑车沿着高速路行驶，到家门口停下来。
顾宁坐在别墅的院子里等待，看到顾简和许清淮下车也没起身，似乎根本没发现。
江义拿着满满两袋东西跟在许清淮身后，暗自咂舌，老板娘的哥哥好高冷，居然比老板还气场强大。
等走近了，他才发现顾宁摸着茶杯的手有点抖，腿放得位置也没那么自然，地上脚印乱七八糟。
江义将两袋东西放在一旁，不动声色撇一下嘴。
顾简走到庭院桌旁边，小心翼翼看一眼顾宁，伸手拿起茶壶，将他面前的茶杯填满，“哥，休息得好吗？”
顾宁伸手遮住眼睑下的乌青，点点头，“睡得还不错。”
许清淮坐到顾宁对面，饶有兴致盯着他的脸，“你睡得真不错，不像我都要出黑眼圈了，十一分美貌差不多要减一分。”
顾简直直看着他的脸，“你没睡好？”
昨晚她十点多离开，他应该睡得比较早。
而且听江月说他清晨还跑十公里，和师兄弟比赛俯卧撑。
“一点点。”许清淮眉目间有些疲惫，开玩笑似地说：“一想到带女朋友回家，紧张得睡不着。”
他端起茶杯自斟自饮，沉吟几秒，侧头看向站着的特助，“江义，你让你找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江义刚想开口，顾宁手指扣着膝盖敲了敲，声音冷淡，“你找什么房子？该不是买婚房吧？”
许清淮幽幽看着他，“你想跟我们住一套房子？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顾宁嘴角扯了扯，盯着顾简的脸，声音低沉，“买房子的事情怎么没有告诉我？”
顾简一下愣住。
昨天在奎山的时候，提到买房子是未来的计划。
难道不是？
他昨天提到的“一会儿”的确是字面的意思？
这速度也太快了。
她眼皮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跟哥哥解释，只能很无辜地摇头，“我以为没有这么早。”
说话之间，她偷偷瞪着许清淮，悄悄挥了一下攥紧的拳头。
许清淮装作没看到，耐心解释，“早点找房子，有合适的先定下来，买完要装修，装修完还不能立即住。”
顾宁缓缓收回目光，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准备买在哪里？”
顾简见哥哥似乎不再生气，至少他说话的语气很放松，鼓起勇气说：“我们准备买在这个小区，最好是隔壁。”
顾宁的手指微微颤一下，将茶杯放在桌上，“老宅不好吗？那边地方宽敞，我定期都派人打扫。”
他的情绪恢复很快，声音冷静。
许清淮目光扫过顾宁的脸，打趣道：“我舍不得离开你怎么办？高中坐在一起，抬眼就可以看到，放学也形影不离。”
顾简没忍住一下笑出声，完全没看到顾宁瞬间脸黑的样子。
“这里的房子可不好找。”顾宁沉了一口气，稳住声音说：“三年前预售的时候，有人早在半年前就订了，开盘当天半个小时售空。”
这个小区是最靠近中心商业区的别墅，一共只有两百多户，更别提他买的别墅是靠近临湖的独栋。
买的时候房价三千万，现在不知道什么价格，也没有听说过小区有人要卖房子。
许清淮伸手从庭院桌拿了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皮，“你觉得是左边的别墅好还是右边的好？我派江义打听一下。”
“打听？”顾宁仿佛听到一个冷笑话，声音透着几分寒气，“小区对业主信息保密，怎么打听？而且旁边两栋房子据说都是买来投资的，自从卖掉就没见过业主，你就算堵人都堵不到。”
许清淮一派悠然自得，慢慢吃着橘子瓣，“没听过人定胜天吗？”
顾宁靠着椅背，单手支起额头，歪着头笑了笑：“你以为你是谁？”
两个男人谈话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剑拔弩张，顾简端起茶杯，垂下眼睛喝茶。
她不知道这个小区房子这么难买。
不过如果可以晚点买到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婚服。
“行，你先找着。”顾宁放弃继续劝说，唇角弯了一下，“买房子的钱必须我妹妹出。”
说完，他将桌面上的一个文件袋扔到顾简面前，“把老宅卖了，买完新房剩下的当嫁妆。”
顾简没有看文件袋，定定看着顾宁的脸，不情不愿地说：“非要卖老宅吗？我们可以先找着，然后再想办法。”
许清淮淡淡看着顾宁，伸出一只手阻止江义说话。
“人不能困在过去。”顾宁一双漆黑的眼睛认真看着她，“老宅只是回忆，你选择的地方才有未来。”
他淡然看着对面镇定的人，勾唇笑了笑，“你不是说要养他吗？连房子都不给买，怎么行？”
顾简为难地看向许清淮，眉头轻轻皱着，不知怎么办。
她爸爸就是赘婿，后来离婚没有分到财产。
自家男友说要她养，那应该是玩笑。
现在弄得像她要求男友入赘。
许清淮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宁，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满意，还要卖老宅买新房，我有点儿迫不及待想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