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穿墙术就没运行起来,刚才只是硬生生拿头撞墙。
张哲翰这时候才发现,穿墙术根本就不存在。
不仅穿墙术,所有技能都不存在。
脑海里的光幕消失了,非非没了动静。
储物舱也看不见,和艾曼断了联系。
什么装备栏、技能栏、属性栏,通通没了。
只剩下手里拿把伞,其他武器——无论是装备栏还是储物舱——都取不出来。
至于陆压的护主模式,想都别想。仿生人和其他武器一样,装备栏没了,同样也就看不见了。
那装备栏之外的穿戴装备如何?
右手一晃,后羿弓并没有出现,扳指只是扳指。
戒指只是戒指,鞋也只是鞋,都是普通神佚物,没了功能也没了技能。
光幕都没了,什么“混沌”“煽骗”“透视”都无从谈起。
好厉害的封禁!比幻萦术还厉害。
不,不是封禁。
这是规则,王宫的规则。
张哲翰终于明白,护城河就是一道结界,河圈以内,所有神佚物和技能都不可用,所有功能也不起作用。
“幻界最强1级”变成了真正的1级“素人”。
张哲翰慌了,他想起在天心镇被天心凿打成白板素人的感觉。
那岂不是一不留神就会被箭射穿,随便来个什么士兵就能把我扎个透心凉?
撤退,还是前进?
又怎么进?
一个白板素人,进去了又能怎样?
荷鲁斯拿着一把伞去杀太初境的赛特报仇?
想想都滑稽。
青铜门是凹进去的,张哲翰躲在门洞里,正上方顶上的士兵看不见,失去了攻击目标,箭雨也就停了。
嘎吱。
青铜殿门右下角开出一个小门,出来一名身着盔甲的将军,反手关上门。
张哲翰吓得后退几步,定睛一看,这还是人吗?
将军虽然是人的身躯,却长了一个鳄鱼头,尖嘴凸眼,乍一看很像潘塞索摩,却又不像,他是人眼,潘塞索摩是复眼。
没有一丝威压,不知道是因为将军是无无境,还是因为1级素人已感觉不到威压。
“荷鲁斯,真的是你!”将军尖嘴开合,凸眼流露出惊喜。
张哲翰一愣,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剧情,试探着问:“你谁啊?”
鳄鱼将军拍了拍胸脯:“我,我啊,我是索贝克啊。”
听这口气,是荷鲁斯家的老交情,不是敌人就好,张哲翰松了口气。
想来如果“荷鲁斯”不到这青铜门洞里来,永远也见不到这个鳄鱼人。
他从王宫里出来,一定是通关的关键,没有非非提供资料,也不知道鳄鱼人和荷鲁斯是什么关系,张哲翰只好自己套话,假意漠然道:“索贝克?什么索贝克。”
“哦,怪不得你,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我很正常。”索贝克走过来,伸手摸张哲翰的头,“都长这么大了,时间真快,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张哲翰偏头闪躲,心想这要是在外面,陆压非把你揍成渣渣,“你认得我父母?”
鳄鱼头凸眼闪烁,“何止认得,论辈分,我应该是你堂兄。”
这倒让张哲翰没想到:“堂兄?”
鳄鱼头掰着手指头:“对啊,你看啊,你父亲奥西里斯和我父亲塞特是亲兄弟,我是不是你堂兄?”
这副本的狗血剧情动因,就是荷鲁斯的叔叔杀了亲哥哥,也就是荷鲁斯的父亲奥西里斯,荷鲁斯去找叔叔报杀父之仇。
所以这鳄鱼哥们既是荷鲁斯的堂兄,也是杀父仇人之子。
这狗屁逻辑,真不知道怎么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索贝克盯着那枚戒指,“手上戴着荷鲁斯之眼,还能是谁。”
张哲翰终于想到应该说什么:“可是,你父亲杀了我父亲。”
“我父亲你叔叔其实是冤枉的!”索贝克义愤填膺说道。
啊哈,自动开始陈述,这剧情只要荷鲁斯到场他就必然会说,“怎么回事?”
“杀你父亲我伯父的并不是我父亲!”
张哲翰愣了半天才适应他那种绕口令式的说话方式,“那是谁?”
“凶手是我父亲你叔叔的大夫人,奈芙蒂斯,都是她搞的鬼!”
这个名字在之前非非提供的资料里有,可惜看不见了,张哲翰顺着话头问:“奈芙蒂斯……不是你母亲吗?”
鳄鱼头叹了口气:“唉,那时候你还小,我的母亲是二夫人涅伊特。”
没有非非的日子真麻烦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哲翰绕了半天才搞清楚,这位鳄鱼堂兄是庶出,赛特有两个老婆,他的意思是说,杀荷鲁斯父亲的是大老婆。
“大夫人奈芙蒂斯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我母亲说,奈芙蒂斯是个蛇蝎女人,她曾经色诱你父亲也就是我伯父,被伯父严词拒绝,所以心生怨恨。”
我就说嘛,荷鲁斯浓眉大眼的正派角色,怎么可能有一个见色起意打弟媳妇主意的畜牲父亲,“然后呢?”
“然后,奈芙蒂斯就设了毒计,借我父亲你叔叔的手杀了你父亲我伯父。”
“什么毒计?”
“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没说,总之是我父亲你叔叔中计,杀了你父亲我伯父。”
这一大堆转圈圈的话,至少说出了一个真相,荷鲁斯真正的仇人不是赛特,而是他的大老婆奈芙蒂斯。
赤级副本不可能那么简单,表象背后一定会隐藏一个或多个真相,找不到真相就不可能通关。
得想办法先进去,张哲翰用同样的语式问道:“索贝克堂兄,我能见一见你母亲我婶婶吗?”
索贝克摇了摇鳄鱼头:“我母亲你婶婶不在宫里,昨天去了你家,现在应该和你母亲我伯母在一起。”
这貌似是个任务,还得回卡纳克去找荷鲁斯的母亲,见到赛特的小老婆才会知道真相,剧情才能往下走。
“嗯,我这就回去,”感觉好像还缺点什么,张哲翰又问,“可是我回来怎么才能见到你?”
索贝克想都没想取出一把形状奇特的铜棍棍,“这是这个小门的钥匙,你拿着,随时可以进去找我。”
这就对了嘛,张哲翰接过钥匙,索贝克又说道:“我会让王宫卫队不再攻击你,但你一定记得,千万不要让奈芙蒂斯发现你。”
“我知道了,谢谢堂兄。”张哲翰说罢转身往外走。
从门洞往外探了探头,没见箭雨射来,才放心走出去,保险起见,还是把雨伞打开扛在肩上挡住后面以防万一。
吊桥咿呀咿呀放下,横跨在护城河上,刚过桥的中线,眼前一亮,脑海里光幕重新出现。
非非的柔而不腻的声音响起:【怎么又断线啦……】
一切恢复正常,所有技能功能全部出现,自信心和安全感又回来了。
艾曼在储物舱里问道:“张翰,刚才怎么停电了?”
“没事,刚才头磕了一下。”
张哲翰突然想到,如果荷鲁斯的复仇对象不是赛特,那任务提示里的“击杀赛特”就不是真正的通关目标,副本名称是“荷鲁斯复仇”,应该消灭真正的杀父仇人才对。
如此说来,金匠说的通关条件“正邪相生,日月合力,风雨同舟,大仇可报”可能也是表面文章,所有经历过的线索最终都集中在能不能见到这位鳄鱼堂兄,因此最终的场景并不是在腥风血雨中击杀赛特,见到鳄鱼头之后,艾曼可能也不是必须的。
红雨还在下,时间已是晚上8:11,离12小时期限还有两个多小时。
沉沉夜色中,一条七色彩虹穿破雨幕横跨尼罗河,“荷鲁斯”打着银伞,挽着“哈托尔”,走在彩虹之上。
厨师早已在桥头等候,迫不及待问:“情况如何?”
张哲翰简单答道:“这个副本很复杂,还有剧情未了。”
厨师看了一眼艾曼:“是否要我给你保驾护航?”
“不必了,”张哲翰把艾曼拉到身前,“我现在最大的软肋就是她,你只要把她保护好就行。”
艾曼抱住张哲翰的胳膊,面露惊恐:“张翰,不要!”
张哲翰安抚道:“放心吧,索罗斯现在是我哥们,朋友妻不可欺,他懂的,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索罗斯对“哥们”这个词很满意,满脸堆笑道:“艾曼,你男人都信得过我,你还信不过我吗?”
艾曼阴沉着脸,扭过头去:“哼!”
张哲翰柔声道:“听话,现在只有索罗斯能保护你和孩子,别说管家,就算是清洁工亲自来,也伤不了你。”
除了把艾曼交给厨师安全系数最高,张哲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逐步适应身份转变,不要总沉在往事里拔不出来。
厨师乐颠颠接住高帽子:“是啊是啊,你就放心吧,弟妹。”
听到曾经的“主上”改了称呼,艾曼脸色稍霁,抱着张哲翰的胳膊,似乎还在犹豫。
张哲翰掰开她的手,转身走出几步,回头道:“放心待着,保护好孩子,如果副本结束,我会去找你。”
“等等!”艾曼叫道,取出一艘金光闪闪的小船,“这个给你,可能用得上。”
张哲翰接过小船收入储物舱,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运起阴遁。
这一次回“家”,张哲翰多了个心眼。
蒙哥马利虽然被关起来了,共祭会那帮人还在,管家的势力被打得七零八落,但残余势力也还在。
张哲翰现在不想横生枝节,只想尽快通了这个破关,都走到这一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他没直接回“家”,而是选择了村口,初入副本时从沙洲上岸的地方。
脚一落地,就听见一人叫道:“荷鲁斯,还不回家,你妈妈等着你吃饭呢!”
还是最初那两个村民,扛着鹤嘴锄,村子发生过那么多次战斗,他们居然都还活着。
一听这话,张哲翰知道这是新剧情,村民一定是剧情龙套,指示“荷鲁斯”应该去什么地方。
都八点多了,这餐饭够晚的,张哲翰拽住说话的村民问道:“我家还有什么人?”
村民挣脱道:“别闹,又调皮捣蛋,你家里要是没人你自己不知道啊!”
张哲翰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去找哈托尔了嘛。”
村民无奈道:“你妈妈,你婢女,还有你堂兄。”
涅伊特竟然不在,婢女自然是海奎特,桃桃。
堂兄?鳄鱼头让我来找他妈,他自己倒先来了?
不合逻辑啊。
张哲翰又抓住另一位村民问:“没别人了?”
另一位村民答道:“没了,荷鲁斯少爷,你快回去吧,等着你开饭呢。”
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磕磕巴巴道:“张……先生,别杀我!”
张哲翰嘿嘿一笑:“老子第一眼就看你不对劲,哪部分的?”
“黑水公司628特战营上尉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
“我们的老营长,帕达里克将军。”
帕达里克?张哲翰想起来了,娜塔莎的前男友,“他在哪儿?”
“您家里那位……”
荷鲁斯的堂兄,帕达里克,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说具体点!”
“他的角色是乌普奥特,荷鲁斯的堂兄!”
【乌普奥特(wepwawet)是古埃及神话中的战神和军队守护神,他的名字的意思是“道路的开拓者”,以狼头人身的形象出现于神庙的壁画中,他被视为沙漠之神塞特和丧葬女神奈芙蒂斯的儿子,死神阿努比斯的兄弟。】
有非非就是好,什么事都秒清。
原来这位堂兄是大老婆的儿子,还刚好是情敌,前几次都被他欺负,这次怎么也要扳回来。
用袖锤收了上尉,打发去李如松的餐馆,张哲翰举着雨伞,迈着方步,沿着五六米宽的石块路往“家”走。
隔着老远,就看见院子的矮墙里戳着一个魁梧的身影,深棕色披风,右手一柄十字剑斜指地面。
“嘶嘶……嘶嘶……嘶嘶……”
张哲翰听出那是沙洲那头鳄鱼在叫,急忙紧走几步,离院门还有十几米,呼的一条黑影飞出。
还真是那头鳄鱼,被打得变了形,张哲翰雨伞一伸,抵消来势,往后一顺,把鳄鱼轻轻放在身后。
从威压上看,此时的帕达里克已入诸天境,大致是天卒的级别,鳄鱼只是中天境,自然不是对手。
没听见鳄鱼摔落的声音,那人转过身来,是个四十来岁白人男子,尖鼻子,深眼窝。
索贝克是鳄鱼头,乌普奥特就应该是狼头人身,他却是有关人头,显然是不满意角色形象,恢复了自己的形象。
“怎么不进屋啊,堂兄?”张哲翰熟络地打招呼,说的是英语。
帕达里克瞳孔一缩,“荷鲁斯,张翰?”
张哲翰没搭茬,嬉皮笑脸反问道:“你不进去,是不是怕被我的丫鬟打啊?”
桃桃是朱雀,艾曼都不一定打得过她,天卒级别的帕达里克肯定不是对手。
帕达里克一怔,面冷如霜:“我在等你。”
真能装,张哲翰戏谑道:“你是在等你的情敌张翰,还是在等乌普奥特的堂弟荷鲁斯?”
这一问倒把帕达里克问住了,他当然不能说在等张翰,那就等于承认了“情敌”。
没等他回答,张哲翰突然说道:“娜塔莎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