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西南的位置,有一处相较于闹市区更为安静的街道上,有一座独特的别院,别院名为清晏阁,常年无人居住,但却没有任何人对这座别院出价购买,甚至都没有人靠近此地,只因为这里真正的主人,乃是当今的天子。
事实上,这是皇帝还在做皇子的时候,在皇城中所购买的外院,按照大夏王朝的规矩,皇子在皇宫内有属于自己的府邸,但同样也可以在皇宫之外,有自己独立的外院,也是方便皇子外出等一切事物的方便。
其实,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当年的李执是何等的雄心,清晏阁,顾名思义,河清海晏之意,年少之时,他便有心怀天下之意。
而今日,这座常年无人问津的清晏阁,却暗中多了不少高手在环视四周,甚至连府门前的守卫也换了样子。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到了府门前,马车十分普通,是市面上一掉钱就可以租一辆的那种,驾车的马夫也是一个穿着黑衣的老者。
他将马车停到了府门前,对里面低声道:
“到了!”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位穿着像是富家翁的中年人缓缓走了下来,他双手插在两侧的袖口中,缓缓抬头,看了看门头上的那座牌匾,眼神多少有些复杂,随后他缓步下车,径直走向了府中,门口的两名守卫,就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并没有上前拦截,任由他就这么走入其中。而黑衣老人却没有跟上,他只是坐在马车的车架上,拿出自己的酒葫芦,百无聊赖的开始喝酒。
富家翁打扮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韩万钧,而他走入这间熟悉的别院后,似乎知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不少。
从府门到后院,对于这座三进出的宅院来说,不算太远,按照韩万钧以往的步伐速度,不消片刻就能走到,可这一次他却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等到韩万钧出现在后院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人独坐在院中石桌前,穿着一袭玉带金丝锦缎华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
他想也没想,缓步上前,随后抱拳躬身行礼道:
“臣...韩万钧,见过陛下!”
中年男子起身,对韩万钧做了个虚抬的手势,温和道:
“韩帅,不必拘礼,今日这里不是陛下和臣子,而是多年的朋友。一切世俗礼节都先放一边吧。”
韩万钧顺势起身,笑眯眯道:
“陛下这话,可要折煞臣了,臣怎敢与陛下做朋友。”
皇帝面露不悦之色,缓缓说道:
“怎么不能,韩帅莫不是忘了,当年,你我就在这座别院,把酒言欢,畅谈国家大事,吐露雄心壮志的事了?”
韩万钧缓缓道:
“自然不敢忘,可那个时候,陛下还是皇子,韩万钧也不是镇国公。”
皇帝说道:
“那又如何,今日之所以选择在这里与你见面,就是不想以皇帝与镇国公的身份去谈事,所以,今日此处无君臣,坐下说罢!”
他说着大手一挥,示意韩万钧坐在对面,韩万钧倒也不客气,他缓缓坐下后,皇帝一摆手,立刻有躲在暗处的婢女上前,给二人分别斟茶,还摆放了一些点心,随后悄无声息的退下,皇帝轻声道:
“韩帅,可还记得,当年我尚未登基,你尚未领兵,你与我在这里喝酒畅谈,你说过,你去放心做你的皇帝,边境的事情交给我。”
韩万钧轻轻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随后抿了一口才淡淡说道:
“臣的确说过,所以,我守了边境二十余载。”
李执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话,这才继续说道:
“韩帅,今日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妨把话说透彻点,你....到底想要什么?”
韩万钧笑道:
“陛下痛快,臣其实并无所求,说实话,臣老了,现在没什么心愿,就想着让我那幼子认祖归宗,这不,臣打算过段时间,就带他去祖宗祠堂祭祖告天。正好给臣颐养天年。”
皇帝的眼神微微一凝,缓缓道:
“所以,你要朕承认他的存在。”
韩万钧平淡道:
“他本身就是存在的。何需承认呢?”
皇帝拍案而起,怒声道:
“这不可能,韩万钧,你不要太过分,你很清楚,朕不可能承认他,事关我大夏王朝的兴盛衰落,朕不可能让步,你不要忘了,这大夏王朝有今日也与你韩家有关。”
韩万钧却丝毫不让,沉声道:
“陛下也说了,大夏王朝能有今日,也有我韩家一份功劳,我父亲随先皇征战四方,定下江山,臣也镇守边境二十余载,不曾让西荒犯境,我们韩家对得起大夏。也对得起陛下和先皇。”
他说着也同样站起身来,沉声道:
“二十年前,臣为了顾全大局,任由他流浪江湖,现如今,该是偿还他一切的时候了。”
皇帝目光灼灼盯着韩万钧,沉声道:
“你执意如此?你应该清楚,他是薛若海的弟子,于朝廷而言,薛若海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吧。”
韩万钧淡淡说道:
“薛若海的弟子是韩飞,臣的儿子叫韩子义。”
皇帝冷声道:
“偷梁换柱有何意义,你能解决他身份的问题,能够解决他龙运的问题吗?你想要朕承认他的身份,让他认祖归宗,可以,让他彻底斩断自身龙运,朕就答应你!”
韩万钧沉声道:
“陛下,你该知晓,此事除非他自愿,否则无人可以左右,而且,恕臣直言,若是龙运真的可以决定一切,先皇当年就不可能坐稳那个位置,现在的皇家,应该是...林家才对!”
皇帝怒目而视道:
“你大胆!”
韩万钧语气平静道:
“臣说的是实话。”
皇帝死死盯着韩万钧,韩万钧也同样神色平静的看着他,寸步不让,皇帝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
“朕要承认他的身份,便是认可了那条不属于大夏的真龙存活在这九州大地,你可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朕又要如何向皇室宗亲交代。”
韩万钧缓缓拱手沉声道:
“陛下,臣刚才说了,臣老了,无力在掌管三州之地,心有余而力不足,故而,还请陛下收回冀州辖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