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可谓是一语惊人,在场的朝臣,除了掌握影卫的杨邺,以及同样有不少眼线的太师王世雍以外,其余人尚且不知晓此事,一时间朝堂之上朝臣议论纷纷,特别是那些武将,脸色一个个都凝重起来,只是凝重之下,隐约还透着一抹兴奋,对于武将而言,没有战争,他们就没有用武之地,每日站在这朝堂之上,几乎都是处于观望的边缘人物,毕竟大部分的朝堂执政,都是由文官一脉来完成的。
而与武将相反,所有的文官除了那几位老谋深算的六部尚书外,其余人都陷入一阵慌乱之中,边境一旦开战,那就不是小事,粮草辎重,武器装备,已经军饷调动,几乎牵扯到了六部之中的所有人,任何一场战争都不会是小事,更何况是西北边境,与大夏最为重视的西荒蛮国开战。
皇帝看着纷扰的下方,眉头紧锁起来,他很早就知道,现在朝廷是有问题的,而问题的根源就是来自于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他们身居高位,却不思国家,反而热衷于党同伐异,排除异己,为了权势和地位,以及那触手可及的利益,相互倾轧,明争暗斗,虽说皇帝执政,最担心的是麾下臣子上下一心,那被架空的就是他这个九五之尊,但如果下方臣子都是处心积虑,去铲除异己的臣子,那他也同样会落得无人可用的境地。
自古以来,皇位虽然人人热衷,但真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才能体会着里面的不易,李执心中不仅想起了先皇的这些教导,随后他又将自己的思路拽了回来,此刻下方已经吵开了花,武将一脉,以侯君孝为首,都在请命出战,也有人建议将让镇国公重新执掌兵权,而文臣一脉则对此意见相左,认为此刻不是与西荒再度开战的最佳时机,大夏正在修养之间,若无必要,劳民伤财之事不可取。
双方唇枪舌战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皇帝一如既往的选择旁观,任由他们去吵,因为他们吵得越凶,自己才越好看出每个人的心思。但他也知晓这场议会的真正重点在哪,是时候该结束了,故而他将目光看向了杨邺。
杨邺会意,终于缓缓起身,随后离开队伍,缓缓站定,随着他的出列,本来还争论不休的一众朝臣都纷纷安静下来,杨邺定了定神,抱起笏板,缓缓说道:
“启奏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皇帝沉声道:
“杨首辅,但说无妨!”
杨邺缓缓开口道:
“老臣认为,前些日子,有关镇国公一事,已经好几日了,是时候该将此事做个了结了。”
皇帝眼神闪烁,缓缓道:
“杨首辅可是有了新的证据?”
杨邺点头道:
“关于萧家一事,老臣已经查明,萧泰的确是齐国公萧长风的后人,是他第五个儿子,当日萧家遭逢大难之时,他正巧不在府中,侥幸逃过一劫,此事有萧家曾经的管事可以证明,而除此之外,老臣还查出有关镇国公的一些罪责言论,多有不实之处,民间和朝野的一些言论,更是有人恶意构陷而成,构陷之人,居心不良,妄图分化镇国公与朝廷的关系,想要借刀杀人,此事,已经有铁证,老臣将这些都呈现给了陛下,陛下可以翻阅,故而镇国公一案,恐需重新定夺。”
皇帝皱眉道:
“你说有人刻意构陷,是什么人做的?”
杨邺沉声道:
“老臣这两日抓捕了不少暗中毁谤与构陷镇国公的碟子,发现里面人员程度复杂,既有江湖人士,也有朝臣门客,甚至还有西荒的探子,而经过老臣的多番审查,最终确定,这些人大多与兵部尚书程知闲有牵扯,而他本人更是与西荒密探有过密切接触,老臣认为,程知闲有故意构陷镇国公,妄图为西荒创造有利条件的谋逆大罪。”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立刻炸开了锅,程知闲脸色大变,立刻出列沉声道:
“陛下,臣冤枉,臣绝无谋反之心,更没有与西荒之人接触过,杨邺诬告于臣,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皱眉道:
“杨首辅,你可有实证。”
杨邺沉声道:
“老臣截获了一些密信,正是程知闲与西荒的七王爷慕容元武的书信,程知闲有意透露云麾将军韩子忠的行踪,可以作为铁证。”
杨邺的话让程知闲脸色浑然大变,怎么都没想到那封信会被他查到,脸色瞬间苍白下来,额头上集满汗水,却不知该如何申辩。
皇帝将案几上杨邺呈上来的密信翻看了几眼后,怒哼一声,将其摔落在程知闲的面前,沉声道:
“程知闲,你还有何话好说?”
程知闲脸色苍白,低头不语,皇帝立刻沉声道:
“来人,将程知闲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殿外立刻走入两名禁军,将程知闲押走,程知闲这次没有继续辩驳,而是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眼中满是不解,自己的那封信到底是如何被人查出来的。
杨邺继续说道:
“老臣还查到,萧家前两日遭遇西荒的高手突袭,由此可见,镇国公一事,的确另有隐情,或许正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镇国公才无法当面直言,此事或许有错,但情有可原,陛下,老臣认为,现如今边关告急,镇国公被罢免,军心异动,与当局不利,此刻应当尽快将镇国公的事情盖棺定论为妥。”
在他说完后,一直晃晃悠悠坐在那里的王世雍缓缓起身,也上前一步,朗声开口道:
“陛下,老臣附议!”
这是王世雍今日上朝说的第一句话,却也是为此事盖棺定论最重要的一句话,有了首辅和太师二人的带头,一众朝臣也立刻看清了大势所趋的方向,都随声附和起来。
皇帝沉声道:
“既然如此,宣旨,让镇国公上殿,重新自辩。”
太监立刻前往国公府宣旨,只是任谁也没想到,等到太监回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韩万钧的身影,在皇帝的质问下,太监支支吾吾道:
“陛下,镇国公说他身体抱恙,无法上朝,已然请辞,无心官场之事,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