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露锋芒
封印破除带来的变化是惊人的。
楚瑶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对她而言不再是难以捕捉的虚无,而是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涓涓细流。无需刻意运转引气诀,周身毛孔便自发地开合,贪婪地吸纳着灵气,汇入经脉,经过丹田那团温和而威严的金色光团炼化,化为精纯的灵力,滋养着四肢百骸。
往日里沉重无比的石锁,如今提在手中竟觉得轻巧了许多。演练幻烟步时,身形越发飘忽灵动,足尖在梅花桩上轻点,如蜻蜓点水,留下道道残影。原本晦涩难懂的步法精要,此刻领悟起来竟如水到渠成。
萧煜依旧每日出现在演武场,但指点的次数明显少了。更多时候,他只是远远站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楚瑶能感觉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能看透她体内灵力的每一点增长和变化。
这一日,楚瑶刚完成一套拳法,气息均匀,额角仅渗出细密汗珠。她正准备去拿石锁,却听萧煜道:“过来。”
楚瑶依言走到他面前。
萧煜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的玄色铁珠。“用你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攻击这枚‘测力珠’。”他语气平淡。
楚瑶凝神静气,将体内灵力瞬间催至右拳,拳风隐隐带起一丝破空之声,狠狠砸向那枚看似不起眼的铁珠!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铁珠表面荡漾开一圈水波般的涟漪,随即浮现出几个清晰的古篆小字:炼体境,七重天。
楚瑶收拳,看着那几个字,眼中难掩惊喜。炼体境七重天!寻常武者,即便天赋不错,从觉醒武魂到修炼至七重天,至少也需一年半载苦功。而她,从月圆之夜破封至今,不过短短十余日!
这神级武魂带来的天赋,果然恐怖!
萧煜看着测力珠上的字样,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道:“根基虚浮,灵力运转间仍有滞涩。力量提升过快,并非全是好事,需更加注重打磨掌控,否则他日与人交手,破绽百出。”
楚瑶心中的喜悦顿时冷却了几分,恭敬应道:“是,王爷,我记下了。”
“光练不打,终是纸上谈兵。”萧煜收起测力珠,话锋一转,“三日后,皇家猎场举办春狩,你随本王同去。”
春狩?楚瑶一怔。皇家春狩是京城年轻一辈武者展示实力、争夺荣耀的重要场合,往年她因“废柴”之名,从未有机会参与,甚至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我……我的实力,恐怕……”她如今虽进步神速,但炼体七重天,在那些早已踏入凝气境甚至真元境的世家天才面前,依旧不够看。
“本王带你去的,不是让你去争抢猎物,而是让你去见识。”萧煜目光扫过她,“见识真正的战斗,见识人心的险恶。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你若想真正立足,这一关,必须过。”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楚瑶明白,这是他对她的又一次考验,也是锤炼。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一丝忐忑,眼神变得坚定:“是,王爷,我去。”
三日后,皇家猎场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世家子弟齐聚于此,个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当靖王府的仪仗抵达时,依旧吸引了全场目光。尤其是当众人看到,靖王萧煜的身边,竟然跟着那个传说中的“废柴王妃”楚瑶时,各种复杂的目光更是如同实质,几乎要将她穿透。
楚瑶今日穿着一身利落的骑射服,勾勒出纤细却隐含力量的身姿。她尽量忽略那些探究、鄙夷、嫉妒的视线,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她看到了高台之上,端坐龙椅、面带微笑却目光深邃的皇帝,以及他身边那位气息晦涩的国师玄机子。她也看到了太子萧元启投来的、带着毫不掩饰厌恶与冰冷的目光。还有柳氏和楚婉,她们坐在女眷席中,楚婉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
萧煜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带着楚瑶径直走向靖王府的席位。他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无人敢上前搭话,唯有敬畏。
春狩伊始,号角长鸣。年轻子弟们纷纷策马扬鞭,冲入广阔的猎场,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气氛热烈。
萧煜并未下场,只坐在席间慢饮茶水。楚瑶安静地陪坐在侧,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猎场中那些矫健的身影,看着他们施展各种武技,与猛兽搏杀,心中既有向往,也有一丝衡量。若自己对上他们,能有几分胜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女子惊慌的呼救声!
只见一匹受惊的枣红马驮着一名华服少女,疯狂地冲向人群稀疏的林地深处,而那方向,隐约传来令人心悸的猛兽低吼!
“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
“那马惊了!快救人!”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几名护卫慌忙追去,但那马速太快,眼看就要冲入危险区域。
高台上的皇帝微微蹙眉。太子萧元启站起身,似乎有意表现,但距离太远,鞭长莫及。
就在众人焦急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靖王府的席位中疾射而出!正是楚瑶!
她并未骑马,而是将幻烟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青烟,速度快得惊人,几个起落间,便已逼近那匹惊马!
“她疯了不成?一个废柴也敢去救人?”
“找死!那林子里可能有妖兽!”
惊呼声四起。柳氏和楚婉眼中更是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
萧煜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楚瑶迅捷而灵动的背影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但他并未阻止。
楚瑶此刻心无杂念,眼中只有那匹失控的马和马上惊慌失措的少女。她将灵力灌注双腿,速度再增,终于在惊马即将冲入一片灌木丛的刹那,追至马侧!
她没有贸然去拉缰绳,那只会让马更加狂躁。只见她足尖在草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借力翩然跃起,如同燕子般轻盈地落在马背上,从身后一把环抱住那少女的腰肢!
“抱紧我!”楚瑶低喝一声,同时运转灵力,灌注双臂,看准时机,猛地向侧后方发力!
“吁——!”
惊马吃痛,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嘶鸣!楚瑶借着这股力道,抱着那少女,腰肢一拧,施展出幻烟步中最高明的卸力技巧,如同一片落叶般,从马背上飘然旋落,稳稳地站在地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与技巧的美感!
而那匹惊马,则一头撞进了灌木丛,被闻讯赶来的护卫迅速制住。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扶着惊魂未定的侍郎千金、静静站在草地上的纤细身影。
刚才那速度……那身法……那精准的判断和果断出手……这是一个“废柴”能做到的?
礼部侍郎千金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出来,紧紧抓住楚瑶的衣袖:“多、多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
楚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全场那些震惊、难以置信、以及高台上皇帝和国师骤然变得锐利起来的视线。
废柴?
从今日起,这个名号,该换换了。
她微微侧头,看向靖王府席位上面无表情的萧煜,恰好捕捉到他唇角那一闪而逝的、几不可察的弧度。
楚瑶心中一定,她知道,这第一关,她算是过了。而这春狩,恐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