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研究员的身份让伊莎在霍格沃茨的日程看起来清闲得近乎奢侈,至少在不需要处理家族紧急事务以及不思考身上那些小麻烦的时候是如此。
但这份“清闲”在周三到来时被打破了。
缓和剂的药液滑过喉咙,伊莎放下空瓶,才忽然意识到:斯内普没有像往常那样提前将下一批魔药送来。
这很反常。每次他会在还有三瓶左右的时候送新的一批过来。
伊莎起身整理袍袖,决定去地窖办公室走一趟。
走廊里飘着南瓜派和烤香肠的香气,礼堂方向传来学生们晚餐后的喧闹。
霍格沃茨的日常正按照它百年不变的节奏运转着。
斯内普的办公室门前静悄悄的。
伊莎抬手轻叩,门扉应声而开,伊莎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没有上锁?还是给她开了权限?
室内空无一人。
坩埚冷却,操作台整洁,羽毛笔端正地搁在墨水瓶旁。
斯内普不在。
伊莎抓着门把手正准备退出并关上门,她后退一步,却撞上了一堵坚实而冰凉的“墙”。
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伊莎身后极近处,伊莎竟未能提前感知到斯内普的靠近。
以伊莎的精神力,这近乎不可能,除非对方的大脑封闭术再次精进了。
在庄园近两个月的相处,已让彼此的气息不再陌生,双方都认出了彼此。
斯内普当然知道门会为伊莎打开,那是他亲自调整的权限。
只是没料到伊莎就在门口,更没料到对方会在这时后退。
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巫师的本能几乎要驱使魔杖滑入掌心。
空气凝滞了短短几秒。
伊莎的后背隔着衣料传来对方胸膛的硬实触感,以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苦艾与多种魔药的气息。
斯内普也因这意外僵住了,他原本预备开门的手臂停在半空,两人在狭窄的门框处形成了一个极其局促的、进退不得的姿势。
直到走廊远处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气和仓皇远去的脚步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伊莎向前一步,拉开距离,转身时面上已是一片平静。
“晚上好,斯内普教授。”
“如果你是为了魔药而来,”斯内普背对着她走向操作台,“那么你可以回去了。这批药材的月长石粉纯度有问题,替换品今晚才能到。”
斯内普走过去的时候带来了些微的凉气。
伊莎轻声应好离开地窖办公室,还未等她思考出来斯内普刚才是去哪里的,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肮脏的泥巴种,也配碰我的东西?”伊莎脚步一顿,灰眸转向声源。
那不是学生间普通的争执,她悄无声息地靠近转角。
火把下,一个红发男孩正狼狈地跌坐在地,袍子上沾着灰尘,脸上带着屈辱的涨红。
而站在他面前,用魔杖尖居高临下指着他的,是个高大健壮的男生,他脸色铁青,下颌紧绷,杖尖微微发亮,显然正压抑着施咒的冲动。
伊莎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她看到红发男孩眼里闪过一道古怪的亮光:“不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徽章,而且那也不是故意的。”
他这句话说的很小声,却没能逃过伊莎的耳朵。
接着这位红发男孩用近乎哀求的姿态提高音量说:“而且,我已经道歉了。”
“道歉?”高大的男生一步步走近,魔杖又压低了几分,“你那双碰过泥巴的手,道几句歉就能洗干净了?我家族的徽章,也是你能碰的?”
伊莎准备上前,就在她抬步的瞬间,心脏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撕裂感,额角也开始抽痛。
在这生理性的不适中,一道遥远而模糊的女声钻进她的脑海:“小伊莎,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如果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判断错了导致错误的结果,怎么办呢?”
这声音……是谁?
为何仅仅听见,鼻腔就涌起酸涩?
伊莎的脚步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迟滞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从另一边走廊已经出现了一道身影。
“晚上好,赫奇帕奇的卡贝尔先生和。”麦格教授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引发隐隐的回声,她的目光转向抽出魔杖的男生“斯莱特林的布莱奇先生,谁能解释一下,宵禁前半小时,在非公共休息室区域,动用魔杖指向同学。”
地上的红发男生像看到救星,连滚带爬地躲到麦格教授身侧,身体瑟缩着,做出十足害怕的模样。
然而,隐在阴影中的伊莎却敏锐地捕捉到,在麦格教授视线外,他投向布莱奇的那一瞥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与其颤抖身躯截然不符的、近乎得意的挑衅。
高大男生脸色变了变,迅速压下脸上的凶狠,换上一种混合着傲慢与辩解的神情。
“麦格教授,”布莱奇生硬地说,目光扫过自己掉落的魔杖,“是卡贝尔先侮辱并损坏了我的家族徽章。我只是在……要求一个合理的赔偿与道歉。”
“用昏迷咒还是束缚咒来‘要求’?”麦格教授扫过他,走向那枚胸针。她做了个动作,胸针便飞入她掌心。
麦格教授用指腹抹过表面,灰尘簌簌落下,蛇形雕刻完好无损,只有边缘一点极其细微的刮痕,更像是掉落时与地面摩擦所致。
“根据《霍格沃茨学生行为守则》第七条,”她抬起眼,看向布莱奇,“学生间的财物纠纷,应首先寻求级长或院长调解。单方面动用魔法威胁,可视同攻击行为未遂。”
“等等。”伊莎按压着越发抽痛的额角,“麦格教授,稍等一下。”
奇怪的是,在她出声干预后,似乎额角就没那么抽痛了。
“这件事怕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