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当莫凡想出手时，天上龙吟声响起，隔着这层灰白的薄薄雾也能看清五魁那黑红的龙鳞。
五魁在上分对着这片薄雾用了一吸，方圆百里内的薄雾不断往五魁的嘴里聚集。
仅仅半分钟过去，这片山林的容貌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五魁在空中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小团白雾。
五魁见到莫凡，缩小身体站在莫凡的肩膀上，五个头亲昵的蹭着莫凡的脖子。
“好了，好了。”莫凡笑道，“看来想出手也不用出手了。”
“嚯！”赵满延瞪大了眼睛，看着瞬间清朗的天地，“五魁你这胃口可以啊！连这鬼地方的雾都能当零食嗦了？”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塔塔，轻轻开口：“五首血龙，果然名不虚传。传闻这一脉的龙族，在帕特农神庙中记载他们的龙祖是吸收一些邪乎气体为食，但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发疯了，当时人类与一些妖兽联手才把它镇压在海底。”
“不过这个目前没有这个预兆，应该是血脉还没完全解封的原因。它在这种邪性的环境中，非但不受制制，反而如鱼得水。”
莫凡揉了揉五魁中间那个头的下巴，笑道：“听到没，夸你呢。干得不错，省得我动手了。”
五魁五个头同时扬起，发出舒坦的呼噜声。
原本被浓雾笼罩的山林地貌完全呈现，枝叶依旧翠绿，但主干枯萎的怪异枯树，遍布沼泽坑洼的泥地，散落各处的惨白兽骨和人骨。
“走吧，看来能清净很长一段路了。”莫凡当先迈步。
队伍继续向迷魂凼深处进发。
果然，在五魁那尚未完全散去的龙威以及彻底清朗的环境震慑下，一路上，基本遇不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妖兽。
偶尔从枯木丛中或泥沼深处窜出一些被阴秽能量长期侵蚀而变异的妖兽，诸如浑身流脓的腐尸豺，骨骼外露的刀脊魔鼠，或是能够喷吐毒瘴的鬼面蜘蛛，但它们的等级普遍不高，多在战将级徘徊，少数是统领级，不过看见莫凡几人过来转头就跑。
这些零星冒头的家伙，根本无需其他人动手。
莫凡甚至懒得使用魔法，往往只是意念一动，五魁就飞了出去，一口一个嘎嘣脆。
“啧，感觉我们不是来探险，是来郊游的。”赵满延感叹道。
“确实，这次的探险一点也不够刺激，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蒋少絮有些小失望。
穆白走在队伍偏后的位置，他的脚下始终蔓延着细微的冰霜痕迹，既是为了留下记号，也是为了感知地下的状况。
“地下有空洞，规模不小，而且不止一层。”他言简意赅地补充道。
张小侯原本就是侦察兵出身，对于探查路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在高处树梢远眺，提前探查前方岔路，确保队伍的行进路线相对安全。
“前方三公里左右，地形开始收束，像是一个山谷入口，那边应该是有这个入口。”他传回信息。
确实在不久后便抵达了一处狭窄的山谷隘口。两侧是灰黑色布满裂纹的陡峭岩壁。谷口处堆积着更多的白骨，其中不乏一些体型庞大的妖魔骨骼，有些年代久远，已经风化酥脆，有些看起来刚死不久，血液刚刚凝固。
灵灵没有立刻靠近那些森然的白骨，而是先选着一块相对比较平滑的石块，将手中的平板电脑和几件小巧的探测仪器快速布置好。
她的动作麻利精准，眼眸紧盯着屏幕上飞速刷新的数据流和三维地形建模图。
“没有这个白雾的影响这个总算是有点点用了。”
“磁场在这里扭曲成环状，读数异常尖锐，”灵灵指着屏幕上一条几乎呈九十度折角跳动的曲线，“这不完全是天然阴脉能形成的。”
灵灵又调出另一幅能量光谱分析图，几个暗红色的峰值点在某个特定频段上突兀耸立，“这里的阴性能量异常活跃，但是是有规律的活跃，应该是某种封印或者能量引导回路泄露出来的余波。”
赵满延凑过来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曲线和光点，只觉得眼花缭乱，一点也看不懂：“灵灵妹子，说点我们能听懂的。入口到底在哪儿？不会真要我们把这几座骨头山搬开吧？”
“大概率是的。”灵灵头也不抬，手指在平板上快速缩放，“结合穆白说的地下空洞分布，张小侯观察到的地形收束，以及这里的能量异常点位。”她将几个图层叠加，最终，一个清晰的立体结构示意图出现在屏幕上。
众人围拢过来。只见示意图显示，山谷隘口下方大约十五到二十米深处，存在一个规模颇大的空腔，这个空腔有的呈现正方形有的呈现长方形。
这些空腔并非孤立，有数条狭窄的通道，向更深处延伸。
“入口很可能在白骨堆积的后面不远处。”灵灵指着屏幕上能量异常点的地面投影位置，“那里大概是一个‘宣泄口’，长期积累的阴秽死气和地脉中的混乱能量在那里外溢。”
“并且吸引大量误入的生物，并且将他们全部杀死，所以形成了这片骨冢。”
“如果我们过去看到有魔法的痕迹，那很大概率就是了，如果还看到秦氏的人的尸体，那应该就没错了。”灵灵说道。
“秦家的人也来过这里？”赵满延好奇道，“他们消息够灵通的，还是说这里的东西，本来就和他们有关？”
“这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的一支队伍，死了几个人在这里。”莫凡淡淡道，“秦氏那两个老头就是故意把这件事丢给我，让我来看看这邪乎的地。”
“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莫凡手上的火焰燃了起来，对着面前的山毫不留情的释放魔法。
“陨拳·炎龙”
几条火龙从天而降，将这一片尸山全部焚烧成灰烬。
张小侯一人跑去前面探路，刚走几步，直接转身喊道:“凡哥，前面真的有尸体！”
“一共八具，死状有点很诡异，像是被不同的方式瞬间杀死。周围有着各种已经破碎的魔具碎片。”
八具尸体横陈，死状各异。
“唉，也算是先驱了，死在这荒山野岭也没个人收尸。”莫凡说完，一道火系魔法将几人一同焚烧。
“他们就在这地下洞穴里面发现的地圣泉，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余。”莫凡我会玩先行一步。
“喂！莫凡你等等！”赵满延喊道，手上却丝毫不停，璀璨的金色光膜瞬间扩张，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
张小侯如影随形，拥有风系魔法的他速度可不比莫凡这个风系魔法半吊子慢。
灵灵快速收起仪器，坐上五魁的背上，同时语速飞快：“地下结构复杂，可能有岔路或陷阱！不要那么冲动啊喂！”
穆白默不作声，但脚下的冰霜痕迹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迅速蔓延至裂隙边缘，寒气渗透，短暂加固着可能松动的土石。
叶心夏和蒋少絮相视点头，两人在后面缓步走来。
说是缓步，但是速度极快，一步十米，淡金色神辉散落在几人身后。
通道并非笔直向下，有时是垂直向下，有时有着十字分叉路。
若非张小侯超强的方向感和灵灵手中仪器不断修正的路径指引，估计进来就成闯迷宫了。
“左转，能量反应更强的方向！”灵灵伏在五魁背上，紧盯着平板，五魁在她的指挥下灵活转向。
“小心头顶！”张小侯的声音传来，同时一道凌厉的风刃从他手中甩出，将几只从洞顶倒悬扑下的巨大蝙蝠，却长着三只猩红眼睛的“盲蝠妖”切成两半。
这些潜藏在黑暗中的生物，气息隐蔽，习惯搞突袭这一套，但对拥有强大感知的众人而言，威胁有限。
不过这群蝙蝠是想跑但是腿软了，不敢跑，就这样被张小侯切死了。
莫凡甚至懒得回头，只是随意向后弹指。
“霹雳-电鞭”
魔法精准地窜入左侧方一个黑漆漆的岔道口，里面立刻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和重物倒地声，一会一股焦糊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啧，连个像样点的统领都没有，全是些战将级的杂鱼。”赵满延维持着防御光膜，有些无聊地抱怨。
随手一道“光落漫丈”将前方涌来的一群散发着腐臭的“食尸蠕虫”净化成飞灰。
赵满延牌子的防护罩不仅能挡下零星的能量攻击和物理扑击，还能连那些试图渗透的毒气和孢子都被隔绝在外。
叶心夏和蒋少絮两人身旁有着华莉丝和塔塔护着，妖魔都很识趣的能躲着就躲着。
穆白走在队伍最后，他的存在感似乎最低，但所过之处，温度骤降。
那些试图从后方或地下钻出的偷袭者，往往还未露头，便被突然蔓延的冰层冻结，变成一块冰雕。
队伍推进速度极快，都是以碾压的姿态清理着沿途零星的地下生物。
这些生物对于之前的秦氏探索者或许是致命威胁，但在几位禁咒法师面前，外加一位神女，这些不过是大一点的虫子。
随着不断深入，人工痕迹越来越明显。
他们开始经过一些空旷的石室，石室墙壁上出现了相对清晰的壁画和浮雕。
壁画内容大多晦涩难懂，描绘着一些古老的祭祀场景，龙形生物的翱翔，大地山川的脉络，天水倒灌一类的壁画。
越往下，空间越开阔，阴冷感反而有所减弱，但身体内的魔能运转速度却不自觉的加快。
最终，在穿过一道已经破碎倒塌的巨大石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众人精神一振。
这是一个极为广阔的地下穹窿，高近百米，直径超过数百米。
穹窿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仿佛天然形成的碗状凹陷，凹陷的中心，一汪大约直径三米左右的泉水，正汩汩地向外涌出，这泉水散发出一种甘甜的味道。
这种甘甜的味道不断的在空气中弥漫。
泉水顺着碗状凹陷的边缘，形成数条细小的溪流，蜿蜒流向穹窿四周的一些沟槽和孔洞，滋养着这片地下空间，或者是说这片空间自己形成一片小天地，在进行自我循环。
泉水本身散发着无比精纯和磅礴的大地灵韵，就连呼吸一口附近富含水汽的空气，都感觉体内魔能活跃了几分。
这地圣泉的浓度质量都是上上之成，大概是这千年来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使用，才会让这地圣泉有着这威能。
五魁走向前去，吸了几口。
莫凡连忙把这个祖宗拉回来，等会这祖宗一用力这地底的地圣泉不得被一扫而空，这趟就白瞎了。
五魁被莫凡拽回来，五个脑袋还有些不情不愿地晃动着，龙瞳眼巴巴地望着那汩汩涌动的乳白泉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渴望声响。
对于它这种天生对能量十分敏感，还喜欢吞噬特殊物质的龙种而言，这千年地圣泉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瞧你那点出息，”莫凡笑骂着拍了拍五魁最中间那个脑袋，“好东西得用在刀刃上，这玩意儿是战略性资源，不是给你当饮料喝的。”
“先看看怎么收取。”灵灵已经蹲在泉眼边，取出几个特制的魔纹的水晶瓶。
“我们博城那会一大摊地圣泉，最后被一个小瓶子收入了。”莫凡说道。
灵灵点头，“泉眼是活水，生生不息，我们取走一部分，只要不破坏地脉核心，它应该会慢慢恢复。关键是取多少，以及如何保证我们取走的是最纯净的部分。”
“先把地圣泉从水里面分离出来，这样才能最基本的保证我们得到的是地圣泉，而不是被稀释的地圣泉。”赵满延说道。
“说得轻巧，”穆白走到泉眼边，神色平静地看着那乳白色的泉水，“地圣泉本质是高度浓缩的地脉灵能与精粹水元素的结合体，又不是普通泉水。直接分离，基本不是很现实的一件事。”
穆白伸出手，掌心冰蓝色魔光闪烁，极寒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出细小的冰晶。“我可以尝试用‘冰萃’法，通过极致的低温，迫使地圣泉中最精纯的灵能核心与部分水元素结合，析出固态结晶。”
“但这个过程会有所损失，且对温度控制要求极高。”
“太慢了，而且不稳定。”灵灵摇头，否定了这个办法。
“我可以试试。”叶心夏轻声应道。
“等等，”莫凡突然开口，他盯着那不断涌出的地圣泉，“我有个更简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