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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阶梯螺旋向下,仿佛没有尽头。四周不再是星辰殿的残破华美,而是一种压抑的、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绝对黑暗。唯有五人脚下的阶梯和悬浮身前的星钥,散发着微弱的、却能驱散黑暗的星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冰冷、死寂、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饥渴”感,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觊觎着他们体内的灵力、生机乃至神魂本源。越是向下,这种不适感就越发强烈。

“这就是……黯源的气息?”柳萱脸色微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那充满生机的灵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强的压制和“敌意”,仿佛被天敌盯上。

“都小心些,固守心神,运转各自功法,星钥能提供一些保护。”林风沉声提醒,眼镜片上监测着周围环境的能量读数,“黯源能量浓度指数级上升……已接近警戒阈值。”

苏茹握紧长枪,暗金气血在体表流转,战神领域微微张开,将靠近的黑暗气息排开,但她也感觉到领域之力在被缓慢侵蚀。李铁柱的混沌之力倒是显得很“兴奋”,仿佛遇到了某种可口的“食物”,但他谨记林风的警告,没有贸然吞噬,只是牢牢护住周身。沐云心以琴音构筑了一层薄薄的神魂屏障,音律在这里显得有些滞涩。

不知下降了多久,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个令人心悸的巨大地下空间。

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通体漆黑、高耸入云的巨塔——镇黯塔!塔身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动的、粘稠如沥青般的黑暗物质构成,表面不断浮现出痛苦扭曲的面孔和无声的嘶吼,又很快被黑暗吞没。塔身上缠绕着无数条粗大的、由璀璨星辰之力凝聚的锁链,这些锁链深深嵌入黑暗塔身,发出轻微的嗡鸣,勉强束缚着塔内那可怕的“东西”。

塔的周围,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只有五条由星光锁链延伸出来的、窄窄的悬空道路,通往塔身不同高度上的五个入口。五个入口散发着微光,与五把星钥遥相呼应。

“五个入口……看来需要我们分头进入,从不同方向同时作用于黯源核心?”林风分析道,“璇光前辈?”

“不错。”璇光的声音直接在他们心中响起,带着凝重,“黯源无形,核心分散。需持星钥者,同时进入对应‘镇黯节点’,以星钥之力净化节点,削弱黯源整体,最终方能触及核心,尝试净化或毁灭。记住,塔内是黯源的主场,它会利用你们内心的恐惧、欲望、破绽,制造幻象心魔,动摇你们的心神,进而侵蚀同化。固守本心,相信同伴,星钥会指引你们找到节点。”

又是分头行动,而且是直面心魔!

五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坚定。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星台三问的拷打,早已今非昔比。

“我走左边第一个。”苏茹毫不犹豫,指向那条通往较低处、散发着凌厉战意波动的入口。她的道路,注定与战斗和征服相伴。

“我走中间那个,感觉……与生命轮回有关。”柳萱选择了气息相对平和,却隐含生死交替之意的入口。

“那我走右边那个,音律的共鸣很强。”沐云心感应着与天音星钥共鸣的入口。

“俺去上面那个!混沌对混沌,看谁更混!”李铁柱指着较高处一个气息变幻不定、混沌难明的入口。

林风推了推眼镜,看向最后一个,也是气息最隐晦、似乎与“计算”、“封印”相关的入口:“我走这个。大家记住,无论看到什么,经历什么,守住本心,完成净化。我们在塔心汇合!”

“保重!”

“塔心见!”

五人不再犹豫,各自踏上对应的悬空星路,手持星钥,走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塔门。

林风踏入塔门的瞬间,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幕。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穿越前的世界,但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办公室。而是一个宽敞明亮、堆满了最先进实验仪器的巨大实验室。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有些面孔他曾在学术期刊上见过)正围绕着他,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林博士!您的‘混沌-灵力统一场论’完美解释了灵气的本质!我们根据您的理论,成功制造了第一台‘人造灵根生成器’!您将改变整个世界!”一个秃顶的老教授激动地说道。

“林风,你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天才!诺贝尔奖?不,应该以你的名字命名新的科学奖项!”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科学家眼含热泪。

屏幕上播放着新闻:“林风博士的理论引发第三次科学革命,人类正式踏入‘科学修仙’新纪元……”

无数的赞誉、鲜花、掌声涌来。他站在了前世梦寐以求的学术巅峰,以科学的方式,彻底解析并掌控了修仙的奥秘。这种感觉,无比美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但林风的眼神,仅仅迷茫了一瞬,便恢复了清明。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近乎冷酷。

“很逼真的幻象,黯源。你读取了我记忆深处的渴望。”林风淡淡开口,“但你弄错了一点。我追求的,从来不是虚名与掌控。而是‘理解’,是‘探索未知’本身。用虚假的‘成功’来诱惑我?你太小看一个科研工作者的本心了。”

他手中的星钥(此刻幻化成一支闪烁着数据流的钢笔)轻轻一点,眼前的繁华盛景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碎裂。实验室、科学家、新闻画面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暗的、布满复杂能量回路的通道。通道尽头,一个由黑暗能量和破损封印符文构成的“节点”正在缓缓蠕动。

“第一个节点,找到。”林风毫不犹豫,开始分析节点结构,准备净化。

与此同时,苏茹踏入的“战意之门”。

她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战场,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骸,天空燃烧着血与火。她手持雷火长枪,暗金气血染红了半边天,身后是亿万修士的狂热呐喊:“战神!战神!战神!”

一个充满诱惑的宏大声音在她脑海回响:“看,这就是你的归宿!无尽的战斗,至高的荣耀!杀!杀光一切阻拦在你面前的敌人!你将成为诸天万界唯一的主宰!这才是你血脉真正的力量!释放它!”

苏茹看着手中沾满“敌人”鲜血的长枪,又看了看身后那些狂热的面孔。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金芒闪烁,却并非疯狂,而是洞悉。

“战神之力,为战而生,却非为杀戮而存。”她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我的战意,只为守护我想守护的,只为打破不公与压迫。这虚假的王座和无意义的杀戮……给我滚!”

她长枪一扫,并非攻向幻象敌人,而是直接刺向自己脚下那由无数尸骸堆积而成的“王座”!

轰!王座崩塌,幻象破碎。她出现在一条充满了战斗残痕和狂暴能量乱流的通道中,前方,一个由黑暗战意凝聚的扭曲节点正在咆哮。

“聒噪。”苏茹持枪,大步向前。

柳萱的“生灭之门”内,景象更加诡异。

她看到自己站在一片绝对死寂的虚空,之前所有珍视的同伴——林风、苏茹、沐云心、李铁柱,甚至小芸,都化作冰冷的尸体,悬浮在她周围,生机全无。而她自己,则被翠绿到极致、仿佛要撑破一切的生命力包裹,痛苦地“活着”,永恒地承受着失去的痛苦。

一个温柔却绝望的声音叹息:“生命终将逝去,守护终成虚妄。何必承受这永恒的孤寂与痛苦?融入永恒的‘静寂’吧,那里没有失去,没有悲伤……”

柳萱看着同伴们“死去”的面容,心如刀绞,泪水无声滑落。但就在极致的悲伤中,她握紧了胸口的生灭道种。

“生命的意义,在于过程,在于绽放时的绚烂,在于彼此温暖的记忆。”她擦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温柔而坚定,“即便终将离别,那些共同走过的时光,便是永恒。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但不是终点。我的道,是守护绽放的过程,是铭记逝去的美好,是于寂灭中……孕育新的希望!”

生灭道种光芒大放,翠绿与灰暗交织,眼前的死寂虚空和同伴的“尸体”如同阳光下的雾气般消散。她出现在一条一半生机盎然、一半死气沉沉的通道里,一个由生死怨念纠缠的黑暗节点正在挣扎。

“安息吧。”柳萱轻声说道,走向节点。

沐云心的“天音之门”,则是另一番景象。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央,下方是无数陷入疯狂厮杀的人群——有修士,有凡人,甚至还有她的同伴!而她手中弹奏的,不再是清心宁神的乐章,而是最混乱、最疯狂、最能引动内心暴戾的魔音!所有人都在她的琴音下失去理智,互相残杀。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她识海狂笑:“看到了吗?这才是音律真正的力量!支配!操控!让众生为你而狂!为你而死!这才是至高无上的艺术!”

沐云心看着下方的惨状,脸色苍白,手指颤抖。但她很快闭上了眼睛。

“音律,是心之声。”她低声自语,仿佛在对自己说,也仿佛在对抗那个声音,“我的心,向往的是和谐,是美好,是守护,是希望。魔音乱世,非我所愿,也非音律正道!”

她不顾那尖锐声音的嘲讽和阻挠,强行改变指法,哪怕弹出的音符破碎不成调,她也努力去回忆、去弹奏那首最初的、最简单的《清心普善咒》。

破碎的琴音起初微弱,却带着她坚定不移的本心,如同淤泥中钻出的白莲,顽强地扩散开来。

魔音殿堂开始摇晃,疯狂的人群动作渐渐迟缓。最终,随着沐云心一个清越坚定的音符落下,整个幻象轰然破碎!她出现在一条回响着杂乱余音的通道,一个由无数扭曲音波构成的黑暗节点正在无声尖啸。

沐云心抚平琴弦,眼神清澈:“你的杂音,该停下了。”

李铁柱的“混沌之门”内,最简单,也最危险。

他感觉自己被丢进了一个比之前混沌海狂暴千万倍的超级混沌风暴中心!无数种极端属性、极端情绪的能量疯狂地撕扯着他,要将他同化、分解成最基本的混沌粒子。各种充满诱惑和威胁的意念直接冲击他的意识:

“融入吧……成为混沌的一部分……永恒……自在……”

“挣扎是徒劳的……放弃吧……”

“你什么都不是……没有混沌之力,你就是个废物……”

李铁柱被冲击得东倒西歪,意识模糊,感觉自己的“李铁柱”这个概念都要被冲散了。

“俺是……李铁柱……”他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点念头。

“铁柱……柳师姐需要你保护……苏师姐等你一起打架……林风那小子算计人还得靠俺撑场面……沐师姐的曲子俺还没听够……” 一个个简单的念头,如同锚点,将他即将溃散的意识拉回。

“对!俺是李铁柱!俺的兄弟姐妹们还在等俺!这破混沌想吃掉俺?没门!” 一股混不吝的倔强猛地从他心底爆发!

他不再去对抗那些混乱的能量,也不再试图理解它们,而是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力量,都凝聚成一声发自灵魂的咆哮:

“俺——是——李——铁——柱——!!!”

咆哮声中,他那点固守的“本我”意念如同在狂暴混沌中点燃的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异常顽强、清晰!周围的混沌风暴似乎被这纯粹到极致的自我宣告震慑了一瞬,变得更加混乱,却又隐隐绕开了他那点核心意念。

李铁柱抓住机会,混沌星钥光芒大放,指引出一条相对平静的路径。他跌跌撞撞地沿着路径前进,来到一个如同混沌漩涡般的黑暗节点前。

“呼……呼……累死俺了……”李铁柱喘着粗气,瞪着那节点,“就是你这玩意儿搞鬼?看俺怎么收拾你!”

五个人,五扇门,五种心魔考验。他们各自凭借着在星台三问中铸就的坚定道心和对同伴的信任,成功突破了第一重幻象,找到了各自的镇黯节点。

真正的净化,即将开始。而镇黯塔深处,那被分散削弱的黯源核心,似乎也感应到了威胁,开始更加不安地蠕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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