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钻进图书馆三楼的窗时,林微正盯着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发呆。笔尖在草稿纸上悬了半分钟,她终于认命地放下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那道用浅蓝色水笔画的小樱花,是上周在樱花树底下捡了花瓣拓的,现在边缘已经有点晕开了。
“这道题的辅助线应该这样画。”
清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微吓了一跳,手里的笔“嗒”地掉在桌上。她抬头时撞进一双很亮的眼睛里,男生正微微俯身看她的卷子,额前的碎发被风掀起一点,露出干净的眉眼。
是隔壁班的江译。
学校里没人不认识江译。不是因为他像隔壁体特班男生那样总在篮球场招摇,而是因为他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连带着每次月考后的表彰大会,校长总要拿他当例子夸上十分钟。林微见过他几次,大多是在走廊里,他要么抱着书快步走,要么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背影总是挺直的,像株没被风吹弯过的白杨。
此刻这株“白杨”正用指尖敲了敲她卷子上的三角形:“这里延长bc,构造全等三角形,后面就能解了。”
林微的耳朵有点发烫。她赶紧低下头去看卷子,假装认真思考,其实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他手上瞟——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握着一支黑色的水笔,笔杆上贴着半块快掉的透明胶带。
“谢谢。”她小声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江译“嗯”了一声,直起身要走,却又顿住脚步。他看了看林微摊开的笔记本,又看了看她桌上的桂花书签,忽然从自己的笔袋里抽出一张便签纸,快速写了串数字递过来:“这是我手机号,要是还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便签纸是浅灰色的,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数字写得又快又稳,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对勾。林微捏着便签纸的指尖有点出汗,等她想说“不用麻烦了”,抬头时却只看到江译的背影——他已经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正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物理竞赛题集。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她的卷子上,像片安静的云。
那天晚上林微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还没存进通讯录的号码看了很久。屏幕暗下去又被她按亮,反复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敢发消息。她想起初中时被男生起哄说“林微喜欢班长”,结果她整整一个学期没敢跟班长说过话——她总是这样,遇到一点可能被关注的事,就先把自己裹成个刺猬。
第二天早读课,林微刚把数学卷子拿出来,就看到桌肚里多了个东西。是本物理错题集,封面上写着“江译”两个字,扉页上贴着张便利贴,还是昨天那种浅灰色的:“看到你物理笔记记得有点乱,这个或许有用。不用急着还。”
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又利落。
林微捏着错题集的手指紧了紧。她的物理确实不好,上次月考才考了六十多分,班主任找她谈话时还说“得找个学得好的同学带带你”。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带她的人会是江译。
课间操时,林微抱着错题集去隔壁班找江译。刚走到后门,就看到他正被几个男生围着说笑。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拍着他的肩膀:“江大学霸,周末篮球赛来不来?上次你投的三分球还没给我们露够呢。”
江译笑着躲开:“不去,要刷题。”
“别装了,上次我看见你在操场跑步,跑那么快,不去打球可惜了。”
林微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正想悄悄退回去,江译忽然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他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去,看到她手里的错题集,立刻跟身边的人说了句“等会儿聊”,朝她走过来。
“看懂了吗?”他问。
“嗯,看懂了。”林微把错题集递给他,“谢谢你,还有昨天的数学题。”
“不用谢。”江译接过错题集,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他很快收回手,指尖在错题集封面上蹭了蹭,“要是还有不会的,直接来问我就行,不用不好意思。”
林微“哦”了一声,转身要走,又被他叫住。
“对了,”他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是柠檬味的,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闪了闪,“这个给你。刚才看你好像有点紧张。”
林微接过糖时,指尖又跟他碰到了一起。这次她没敢立刻缩手,只觉得他的指尖比她的热一点,像揣了颗小太阳。
回到教室时,同桌张淼凑过来:“刚才江译跟你说什么了?我看见他给你东西了。”
林微把糖攥在手心,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借了本错题集。”
张淼撇撇嘴:“骗谁呢?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林微,你老实说,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林微的脸“腾”地红了。她推开张淼的脑袋:“别瞎说,我就是问他题而已。”
可心里却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圈圈涟漪。她摊开手心,柠檬糖在阳光下泛着光,糖纸里好像还裹着刚才碰到的温度。
十月底的运动会,林微被班主任硬塞进了女子800米。
站在起跑线上时,她的腿都在抖。周围全是加油的呐喊声,隔壁班的女生正在给江译递水——他刚跑完1500米,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额头上还挂着汗,接过水时朝女生笑了笑,引得周围一阵小声的尖叫。
林微忽然有点后悔答应班主任。她从小就不擅长跑步,上次体育测试800米跑了最后一名,还被体育老师点名批评。要是这次再跑最后,会不会被江译看到?
发令枪响的瞬间,林微被前面的人带着冲了出去。跑到第二圈时,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身边的人一个个超过她,她渐渐落在最后,耳边的加油声越来越远,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气声。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林微!加油!”
是江译的声音。
林微猛地抬起头,看到他正站在跑道内侧,校服外套已经穿好,手里还拿着瓶没开封的水。他看着她,眼睛亮得惊人,喊加油的声音比刚才给别人递水时响亮多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林微攥紧拳头,又往前冲了几步。虽然最后还是跑了倒数第二,但冲过终点线时,她没有像上次那样蹲在地上哭,而是朝着江译的方向笑了笑。
江译快步走过来,把手里的水递给她:“慢点喝,别呛着。”
“谢谢。”林微拧瓶盖的时候手还在抖,江译伸手帮她拧开了。
“跑挺好的,比上次测试快了十几秒。”他说。
林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上次测试的成绩?”
江译的耳朵有点红:“上次体育老师在办公室说的,我正好听到。”
他没说的是,那天他其实是去给老师送作业,路过体育组办公室时,听到里面在说“三班的林微800米跑了四分半,得好好练”,他就悄悄记在了心里。运动会前一周,他总能在晚自习后看到林微在操场跑步,一圈又一圈,跑得满头大汗也不停。
“我其实跑得还是很慢。”林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磨红的脚踝。
“没关系,慢慢练总会进步的。”江译从书包里拿出个创可贴,“刚才看你好像崴了一下,贴上吧。”
他蹲下身的时候,林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赶紧把目光移开,却看到他的校服裤膝盖处有块淡淡的污渍,像是上次在图书馆不小心蹭到的墨水。
“好了。”江译帮她贴好创可贴,站起身时拍了拍手上的灰,“别再跑了,去旁边歇会儿吧。”
林微点点头,跟着他走到操场边的台阶上坐下。看台上的喧闹声远远传来,风卷着桂花落在他们脚边,江译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还是柠檬味的。
“给。”他剥开糖纸递过来,“补充点能量。”
林微含住糖,柠檬的酸甜在舌尖散开,刚才跑步的疲惫好像减轻了不少。她看着江译的侧脸,他正望着跑道上的人,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你刚才1500米跑了第一吧?”她小声问。
“嗯。”
“你好像什么都很厉害。”林微说,“学习好,跑步也快。”
江译转过头看她,嘴角弯了弯:“你也有厉害的地方。”
“我吗?”林微有点惊讶,“我什么都不厉害。”
“你画画很好。”江译指了指她的笔记本——她刚才跑之前随手放在台阶上,封面上画着只抱着桂花的小兔子,“上次在图书馆看到你的笔记,画得很可爱。”
林微的脸又开始发烫。她赶紧合上笔记本:“就是随便画画玩的。”
“不是随便画的,能看出来很用心。”江译看着她,眼神很认真,“而且你很能坚持,每天晚上都去操场跑步,今天也坚持跑完了全程,这就很厉害。”
夕阳落在他眼睛里,像揉碎了的金箔。林微忽然觉得,被江译这样看着的时候,好像自己那些不起眼的小坚持,也变得值得被夸奖了。
那天放学,林微在书包里发现了一张画。是用铅笔勾勒的操场,跑道上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跑步,旁边用小字写着“坚持的人最可爱”。画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江”字。
她把画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里,和那颗柠檬糖的糖纸放在一起。
十一月的月考来得猝不及防。
林微的物理还是没考好,拿到成绩单时,她盯着那鲜红的“65”分,鼻子忽然有点酸。班主任找她谈话,说她其他科都不错,就是物理拖后腿,要是再提不上去,可能会影响明年的保送名额。
“要不你跟江译结对子吧?”班主任说,“他物理好,人也耐心,让他平时多帮你补补。”
林微还没来得及拒绝,班主任已经把江译叫到了办公室。
“江译,你愿意带带林微吗?她其他科都挺优秀的,就是物理差点意思。”
江译看了林微一眼,她正低着头抠手指,耳朵红通通的。他笑了笑:“没问题,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林微小声说:“其实不用麻烦你的,我自己再努努力就行。”
“不麻烦。”江译说,“正好我也想找个人一起复习,一个人刷题有点无聊。”
他说得很自然,林微没法再拒绝。
从那天起,他们每天晚自习后都会去图书馆三楼的角落复习。江译会把物理知识点整理成思维导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重点,然后一道题一道题地给她讲思路。
林微发现,江译讲题的时候和平时不太一样。平时他话不多,可讲题时却很耐心,她要是没听懂,他会换好几种方法再讲一遍,直到她点头为止。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像晚风拂过树叶,让人觉得很安心。
有一次讲到天体运动,林微怎么也搞不懂万有引力公式,急得眼眶都红了。
“别急,我们慢慢来。”江译递给她一张纸巾,又从书包里拿出个苹果,“先吃点东西,换换脑子。”
他把苹果削得很干净,果皮连成一整条,没断。林微咬了一口,甜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
“其实我以前物理也不好。”江译忽然说,“初二的时候,第一次考物理才考了五十多分,我妈差点带我去报补习班。”
林微惊讶地抬起头:“真的吗?”
“真的。”江译笑了笑,“后来我就每天放学留到教室刷题,把错题都整理出来,一道一道地啃,慢慢就找到了规律。你看,”他翻开自己的错题集,“这里面记满了我当时犯的蠢错。”
林微凑过去看,错题集里确实写着很多“粗心”“公式记错”的标注,还有几道题旁边画着哭脸的小表情。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你也会犯这种错啊。”
“当然了,我又不是机器人。”江译合上错题集,看着她,“所以你别着急,只要找对方法,肯定能学好的。”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好,透过图书馆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像铺了层薄薄的银霜。林微忽然觉得,物理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期末考前一周,林微做物理模拟卷时,居然考到了八十多分。她拿着卷子跑到江译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考了八十二分!”
江译接过卷子,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我就说你可以的。”
他从笔袋里拿出支浅蓝色的笔,在卷子右上角画了朵小樱花:“奖励你的。”
林微看着那朵小樱花,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他时,自己笔记本上的樱花图案。原来他还记得。
考试结束那天,江译约她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他点了两杯珍珠奶茶,加了双倍珍珠。
“庆祝你物理进步。”他把奶茶推到她面前。
林微吸了口奶茶,珍珠q弹,甜到心里。她看着江译,他正在低头搅奶茶,睫毛很长,侧脸的线条很柔和。
“江译,”她鼓起勇气开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补物理,也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差。”林微的声音有点轻,“以前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被你夸奖的时候,才觉得好像也能再努力一点。”
江译抬起头,眼里有很温柔的光。他看着她,看了很久,才小声说:“林微,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优秀。”
奶茶店的风铃叮当作响,窗外的桂花开得正盛,空气里都是甜甜的味道。林微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十二月的文化节,班里要出黑板报。
班长把画画的任务交给了林微。她每天放学后都留在教室画板报,画到天黑才想起要去吃饭。
“还没画完吗?”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林微回头,看到江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个面包。
“你怎么来了?”
“路过看到你们教室还亮着灯,就知道是你在画画。”江译把面包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林微接过面包,是她喜欢的红豆馅。她咬了一口,含糊道:“还有最后一点,画完就走。”
江译走到黑板报前看了看。上面画着雪天的校园,路灯下有几个打雪仗的学生,角落里还画着棵樱花树,虽然是冬天,却开满了粉色的花。
“画得真好。”他说,“这棵樱花树画得很像图书馆后面那棵。”
“嗯,就是照着那棵画的。”林微说,“我很喜欢那棵树,春天开花的时候特别好看。”
“等春天到了,我们一起去看樱花吧。”江译忽然说。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下头假装整理画笔:“好啊。”
江译没再说话,只是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画画。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画到最后一笔时,林微不小心把粉笔灰蹭到了脸上。江译递过来一张纸巾:“脸上有灰。”
林微接过纸巾擦了擦,没擦干净。江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了她脸颊上的粉笔灰。
他的指尖很暖,触碰到皮肤时,林微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地屏住了呼吸。
江译也僵住了。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脸颊上,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还有微微的颤抖。
几秒钟后,他猛地收回手,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没、没关系。”林微也低着头,不敢看他。
教室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很黏稠,连呼吸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过了好一会儿,江译才小声说:“板报画完了,我送你回家吧。”
那天晚上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有时候会重叠在一起。林微偷偷看江译的侧脸,他一直望着前方,耳朵还红着。
快到小区门口时,江译忽然停下脚步。
“林微,”他转过身,路灯的光落在他眼睛里,“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
“我……”江译张了张嘴,好像在组织语言,“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不管是一起复习,还是看你画画,都觉得很舒服。”
林微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知道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江译看着她,眼神很认真,“但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风卷着雪花落下来,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林微看着江译,他的睫毛上沾了点雪花,像落了片小羽毛。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他的样子,想起他给她讲题时的耐心,想起他画的那张操场的画,想起他每次递给她的柠檬糖。
原来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都是心动的证据。
“江译,”她抬起头,声音有点抖,却很清晰,“我也是。”
江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光。他伸手想牵她的手,又有点犹豫,最后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
雪花落在他们相碰的指尖上,很快融化了,留下一点冰凉的湿意,却抵不过心里翻涌的暖意。
三月的樱花终于开了。
图书馆后面的那棵樱花树开满了粉色的花,风吹过时,花瓣像雪一样落下来。
林微和江译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一起看物理竞赛的参考书。阳光透过花瓣落在书页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这道题你会吗?”林微指着书上的题问。
江译凑过来,肩膀碰到她的肩膀。他讲题的时候,声音比以前更低了些,带着点只有她能听懂的温柔。
“听懂了吗?”他问。
林微点点头,忽然指着远处的樱花树:“你看,花开得真好。”
江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又转过头看她。阳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睫毛很长,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像花瓣落在了上面。
他忽然伸手,帮她拂掉了落在发间的樱花花瓣。
“林微,”他说,“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好啊。”林微笑着点头,“考有很多樱花树的大学。”
“还要有很大的图书馆,”江译补充道,“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去刷题。”
“还要有操场,”林微说,“你可以跑步,我可以在旁边给你加油。”
他们笑着说着,樱花花瓣落在他们的书页上、肩膀上,像一场温柔的祝福。
林微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江译的那天,他给她讲题时认真的样子,给她递糖时有点笨拙的样子。原来心动就是这样,像春天的樱花,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悄悄开满了整个心房。
她低下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两棵挨在一起的小树苗,旁边写着:“春野有樱花,晚风有归期。”
江译凑过来看,笑着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还要有永远的阳光。”
阳光正好,樱花正盛,少年少女的心事像这春天一样,明媚又温暖。那些藏在图书馆角落的复习时光,落在发间的樱花花瓣,还有指尖相触时的温度,都成了青春里最珍贵的注脚。
原来最好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像这样,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慢慢靠近,慢慢心动,最后发现,你刚好也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