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玻璃滴管的手在微微颤抖。
三十七摄氏度的恒温实验室里,冷气却顺着脊椎爬上来。面前排列着十二支水晶瓶,浅金液体在LEd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这是第十三版配方,雪松与香根草的后调依然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涩。
林老师,香精协会的邮件。实习生探进半个身子,他们说白檀劫的改版方案......
放桌上。我打断他,一滴汗珠落在实验记录本上,在数字间洇开墨痕。落地窗外梧桐树影摇晃,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三个月前那场发布会又在眼前闪回——聚光灯下,我亲手调配的白檀劫被泼在红毯上,投资人的咒骂混着刺鼻酒精味:这就是你说的年度巨作?根本是烂木头泡福尔马林!
水晶瓶突然被夺走。我抬头看见一双琥珀色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陌生女孩不知何时站在操作台前,白大褂下露出靛蓝扎染裙摆,手腕上缠着褪色的五色绳。
后调发苦是因为桧木醇。她旋开瓶盖轻嗅,雪松精油遇到鸢尾根会产生类黄酮氧化反应。细长手指划过我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你应该试试云南高山岩茶——不是市面上那些,要勐库东半山树龄三百年以上的古茶树。
我按住她要去碰恒温水浴锅的手:这里不是dIY手作坊。出去。
您失去嗅觉了对吗?她突然说。我浑身血液凝固,实验室警报器红灯在余光里闪烁。上周打翻的乙酸异戊酯试剂瓶,监控记录应该已经......从您走进实验室开始,所有通风橱都开着,但您检查挥发度时从没凑近闻过。她举起自己手腕,我换了三种护手霜,您毫无反应。
落地窗透进的阳光在她发梢跳跃,我闻到若有若无的山苍子气息。这是云南傈僳族用来驱蚊的野果,十年前我在独龙江峡谷考察时......
我叫苏叶。她解开五色绳系在我的色谱仪上,傈僳族调香师第六代传人。您需要我,林深老师。
我松开了她的手,沉默良久。苏叶说得没错,失去嗅觉的我就像折翼的鸟,在调香的天空中失去了方向。“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问。
“因为我相信‘白檀劫’有成为传奇的潜力。”她目光坚定,“而且,我也想证明傈僳族调香术的魅力。”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也许,她真的能帮我。“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叶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精灵,穿梭在实验室的各个角落。她带来了云南高山岩茶,那独特的茶香让整个实验室都弥漫着清新的气息。在她的指导下,我们不断调整配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终于,在一个黄昏,当最后一滴香精滴入水晶瓶时,我仿佛看到了“白檀劫”重生的曙光。苏叶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一刻,我心中的某根弦被轻轻拨动。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群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发布会上羞辱我的投资人,他满脸怒气,身后跟着几个表情不善的助手。“林深,别白费力气了,你以为换个人就能挽回‘白檀劫’的失败吗?”投资人冷笑道。苏叶挡在我身前,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们:“请你们出去,我们正在进行重要的实验。”投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凭你们?别做梦了。这‘白檀劫’注定是个失败品。”苏叶眼神坚定:“我们已经找到了改进的方法,‘白檀劫’一定会成功。”投资人嘲讽道:“好,那我就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还不行,你们就等着承担后果吧。”说完,他们便离开了。苏叶回头看向我,眼中满是鼓励:“林老师,我们一定可以的。”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力量。在夕阳的余晖中,我们再次投入到实验中,为了“白檀劫”的重生,也为了证明彼此的信念。
时间紧迫,我和苏叶日夜守在实验室。每一次新的调配,都像是一场豪赌。当调配到第十三次时,苏叶突然捂住鼻子,脸色煞白。我心中一紧,以为又失败了。“不是……是太好闻了。”她红着脸说。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失去嗅觉,无法判断。我们带着最新版“白檀劫”去见投资人。当投资人打开瓶盖,他的表情从不屑变为震惊。“这……这是‘白檀劫’?”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周围的助手们也纷纷露出惊叹之色。投资人当场决定,重新为“白檀劫”举办发布会。发布会那天,聚光灯下,“白檀劫”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我看向身旁的苏叶,她也正看着我,眼中满是喜悦与深情。从那以后,“白檀劫”成了调香界的传奇,而我和苏叶,也在这场调香之旅中,找到了属于彼此的爱。
然而,成功背后总有暗流涌动。不久后,一封匿名举报信寄到了香精协会,指控“白檀劫”的新版配方存在抄袭行为。一时间,舆论哗然,“白檀劫”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我和苏叶心急如焚,开始四处寻找证据自证清白。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一切竟是之前那个投资人搞的鬼,他因嫉妒“白檀劫”的成功,想再次打压我们。苏叶气得眼眶泛红,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别怕,我们一定能找出真相。”我们日夜奔波,终于找到了关键证据,证明配方是我们独立研发的。当真相大白,投资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经历这场风波,我和苏叶的感情更加深厚。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我带着苏叶来到曾经的实验室,拿出一支新调配的香水,向她深情告白。苏叶含着泪点头答应,从此,我们在调香的道路上携手相伴,书写着属于我们的浪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