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县试,除了远处的人还会等着考生出来,近处的人基本上送完孩子没多久就走了,考完让考生自己回家。
传学自己回来之后,面对众人的嘘寒问暖,选择吃完东西,回房间默写自己的答案。
这些答案需要给老师同学交流,还会等县试结束之后再给冬青家一份。
这考试需要阅卷,排名放榜,之后会以团案的形式发布在考场外,这期间他需要进行第二场考试的准备,也可以在第二天拿着卷子去找老师,让老师看看自己卷子如何。
王德正本来想去老宅看看情况的,被王冬青劝住了。
“传学回来要休息,还要默写卷子答案,之后可能会去找老师请教,然后复习准备第二场考试,这期间还要看榜,还是等他的考试都结束之后再去看他吧。”
王德正拍拍腿说:“可以,他最后一场结束,不管有没有考中,我都给他送只鸭子过去给他补补身子。”
传学自己判断是背默的部分都是对的,第一场考试其他部分看起来发挥的不错。
第二天他带着答案去找老师,得到的说法也是不错。
先生说:“应该是合格,现在就看最后长案排名是多少了。”
发布团案的那一天,下面早早围了很多人,王德正以前都是挑人不多的时候去看的,现在则是带着目标去看。
团案就是从里到外一圈一圈的写座位号,没有名字没有排行,有座位号就是合格的意思。
王德正很顺利的找到了传学的座位号,然后他高兴的说:“看到了看到了,传学在上面。”
这时候他的声音吸引了王德文和王世河,对方连忙招手喊他:“德正,王德正,在这里这里。”
王德正奔过去给两人道喜:爹,大哥,恭喜恭喜啊,传学在上面。”
因为传学自己没来,所以是爹和爷爷帮他看榜的,这下看清楚了,三人高高兴兴的往回走走。
到一半的时候,王德正才想起来问:“咦,传学今天怎么没进城啊?”
王德文:“传学说要温习功课准备第二场考试,所以没有来。”
王德正笑着说:“估计是知道自己有把握,所以就没来吧。”
王世河想着孙子第一场合格,说:“这往后都合格,咱们家也算是出读书人家了,真是不错。”
说着就说他就想起来:“我要去烧香保佑他之后的考试越考越好,只往上不往下。”
临阵烧香,希望灵光。
王德正说:“现在就要去吗?传学还在家呢,你可得把好消息传给他呀。”
王世河方才想起来,自己孙子还不知道名次,于是说:“对对,明天再说,今天先回去,先回去。”
王德正和他们说过话之后,打算回铺子卖鸭子。
今天他特意把刘氏带过来看店,怕自己出门的时候客人来拿订好的鸭子。
而此时的王冬青和初一都在老宅里,对于传学不去看榜的行为,王冬青的猜测是对方胸有成竹吧。
但是传学其实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家去的人太多了,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说不去的。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去的话,那当然也行。
王德正被王世河要求用骡车送他们两个回来,到村口的时候,王世河就招呼儿子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走着进村。”
王德正稍微想了一下,就马上反应过来他爹想做什么,于是说:“那你们就在这里下去吧,我在后面慢慢的过来。”
王世河摆手:“你不用过来,你回去,店里不能让刘氏一个人看久了。”
王德正:“……”刚刚他想去看店的时候,王世河说店里有刘氏就行了,现在让他回去。
他也没争什么,说:“今天刘氏是在城里,我待会把两个孩子也捎去城里转一转。”
这父子大人在前头走,王德正在后面慢悠悠的赶骡车。
果然这父子俩喜气洋洋的样子,被村里人注意到,然后有人问:“传学考的怎么样啊?”
王世河立马大声告诉:“在榜上,在的。”
紧接着就有人来恭喜他们俩,然后还夸奖传学多么有学问,以后一定是官老爷。
收获了一堆的祝福之后,王世河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兴高采烈回到了家门口,然后大声说:“第一场考试,传学合格了。”
家里人早就听过这个排行榜的意义,于是纷纷说:“好事,好啊。真是不错呀。”
传学自从听到消息之后也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后就接着回房间看书去了,其回房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好歹第一场没有这么难看。
周围人虽然开心,也不敢太过喧闹,而是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不想吵到传学。
王德正在后面驾骡车,到了老宅门口,先是进来跟传学道谢,之后对冬青说:“你娘在城里我去接,现在把你俩也带上。”
冬青大早上就说想去看团案来着,结果初一还在睡觉,所以就把两个孩子放家里了。
现在把姐弟二人捎上,然后去城里,冬青以前也只看过最后一场的榜单,叫长案,从前往后就是名次,她还没有看过团案呢。
第一回看团案,王德正带着孩子,指着他们看王传学的座位号。
冬青:“原来没有传学的名字和名次,只有座位号啊。”这一点她在自己看过的网文里,一点都没有印象。
王德正对初一说:“以后学习要用功,考试考的好就在这上面。”
初一不太懂,但还是点点头:“好,那我就在最中间。”惹得王德正哈哈大笑。
不过王德正并不是接两个孩子专门去看榜的,看榜只是顺带,他今天要带着孩子们去几家学堂和私塾看看他们的红榜。
因为很多学生都是有老师的,所以只要学生考试进了团案的,他们就会张贴红纸写明自己学生的姓名年龄。
这是一种实力展示,等同现代的招生广告。
王德正第一个去的,就是他家宅子边上的那位吴秀才,也是他最寄予厚望的。
果然他去的时候红纸已经贴好了,外面有几个人在聊天。
王德正看到吴秀才这里居然有四个人上榜,内心惊讶又激动,吴秀才真厉害。
在旁边闲聊的人说:“他们家总共就去了四个学生,第四个才来他们家一年,没想到全上榜了。”
王德正瞪大眼:“四个全合格,这秀才真是会教学生。”
于是王德正就更加坚定,以后要把儿子送到这里来。
不过这吴秀才原本口碑就很好,估计以后就更难进去了。
现在想想,自己之前听冬青的,把房子买在读书人附近,真是好打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王德正高兴地对冬青说:“还是你厉害,以后初一肯定能进去。”
冬青不好意思泼冷水,这种名师因为来求学的人很多,所以他在众多的孩子当中,只会挑拔尖的学生。
那么经过他的教育之后,拔尖的学生只会更拔尖儿。
这就像自己曾经中考那样,优秀的学校基本上把中考分数优秀的全割到自己学校来了,这样学校的高考成绩才会好看。
既然秀才是开私塾的,那么就有三种情况,一种是孺子可教走科举路,保证自己的教书名声,困难但有天赋的孩子可能不收或少收学费。
那么普通的一部分学生,就只是在他这里读书,肚子有点墨水,所以学费应该是最常规的,且对外说明的那种。
然后最差的就是有钱但成绩不好,所以可能会根据父母的诚意加钱进来,这部分就看先生的想法了,不知道吴秀才会不会让第三种进来。
接着王德正又带着冬青和初一去了另外几个私塾,也有一些人被张贴在外面,其中一个甚至五个人都合格了。
“不是说吴秀才教的最好吗?怎么他这里五个都合格了。”比吴秀才还多一个。
冬青说:“可能这个私塾,这一批刚好有五个人去考试,吴先生那里这一次只有四个人去了。”
看过之后,王德正带着孩子们回烤鸭铺子,和刘氏说起了今天的见闻。
刘氏刚刚已经听说了传学合格的事情,还问王德正要不要送礼过去。
王德正说:“我们这儿没有这个说法,但是如果传学最后真的考过了,他家里肯定要摆酒席的,到时候再送钱也不迟。”
刘氏对传学倒是不讨厌,这孩子长大后对自己很尊重也很讲理,平日里对自己两个孩子也很温和,再加上是个读书人穿长衫有气质。
若说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一家三口在老宅地位太差,现如今日子过好了,刘氏也就没有再计较这些了。
不管别人在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自己做爹娘的人,让孩子过好,也就不用在意别人的态度了。
一家四口在城里吃了一顿饭,然后在回去路上,王冬青说:“县试如果之后不继续去考的话就会作废,然后下一次想要去考府试,就需要重新考县试了。”
王德正接话说:“哪怕是秀才,也要去县学接受考核,成绩太差的也是要除名。不过听说到了一定年纪,就可以不用考了。”
如果年轻还是时不时要去考一场的,王冬青心想这个规矩也挺人道的,年轻的时候提醒不要忘记做学问。
但是年纪大了,要是再这样考,身体也受不住,所以保留了秀才资格。
这些细微的条件,是冬青过去在网文中从未看过的,所以根本没有那么清楚。
现在对于这些细节部分,王冬青有了真实的感受。
之后的三场考试,传学的座号都在团案上,于是大家的心就更激动了。
连传学本人也很期待,希望自己能出现在最后一次的长案上,如果自己进入前二十,就能去参加府试了。
终于到了最后一场,当天看榜的人非常多,这次传学坐着王德正的骡车,王世河和王德文都去了。
伴随着吹奏和爆竹声,长案一出来,就人挤人。
张贴到墙上,王德正花了好大力气挤进去,抬眼便看见王传学的名字,上面的名次是三十名。
于是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最后挤出去,传学挤不进去,看到二叔回来,问:“二叔,你看到我了吗?多少名。”
王德正其实不太愿意讲,但他还是说了:“是三十名。”
传学点点头:“功夫不够,还需要努力。”说不灰心是不可能的,但他也要面子,不可能把失落挂在脸上。
他知道消息,然后再看人群中的爷爷和爹,就有些愧疚,他们还在人群中看名字呢。
等那两位反复的确认传学的位置之后,虽然王世河有些失落,也还是笑着说:“看到了,看到了,这次考得还不错,三十名。”
王德文很早就知道,他们这个县一般就会取二十左右,看到儿子的成绩是三十,一方面觉得失落,一方面又有希望。
等他们消化这个失落,就听见了一声哭嚎,看起来和王德文还要大的男子,正在痛哭:“中了,终于中了。”
于是旁边的人问:“恭喜恭喜,你是第几名?”
对方说:“二十,二十是我。是我呀,啊哈哈!”
“苦尽甘来,祝贺祝贺,往后必然是一帆风顺。”众人纷纷送上祝福。
这年纪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的人了,再考不上也有些可怜。
王世河喃喃:“这是考了多少回啊。”他居然觉得这人可怜,想必头发白了都是因为读书考试的缘故。
许是因为这个插曲,让他们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传学就跟着父亲和爷爷回家去了。
传学还年轻,三十代表有希望。
当天中午,王德正又带着孩子们过来看长案,王冬青看着传学的名字,心想真难啊,不过他已经算是不错了。
接着王德正就去了吴先生那里,这一次吴先生门口的人比上次多多了。
原来是这一次长案的第二名,就出自他的私塾。
王德正问旁人:“吴先生这里有第二名,那前面的第一名是哪个私塾的?”
第一名,也是县案首,据说不出意外就是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