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
希腊联军的方向,爆发出撕心裂肺、如同世界末日降临般的绝望悲鸣!士兵们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们无敌的统帅,他们战无不胜的象征,竟然……倒下了?死于一支如此微不足道的冷箭?
“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埃阿斯发出受伤雄狮般的咆哮,目眦欲裂。
奥德修斯脸色煞白,智慧如他,此刻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只有那个倒下的金色身影在反复冲击着他的理智。
狄俄墨得斯疯狂地砍杀着周围试图靠近阿喀琉斯尸体的特洛伊人,状若疯魔。
连阿伽门农,都僵立在战车上,手中的权杖“哐当”落地,脸上血色尽褪。
信念的崩塌,比任何物理上的溃败都更加致命。希腊联军的士气,在这一刻,彻底瓦解!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许多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后溃退。
而与希腊人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特洛伊城头与战场上,那猛然爆发出的、带着劫后余生与疯狂喜悦的震天欢呼!
“他死了!阿喀琉斯死了!”
“是帕里斯王子!帕里斯王子杀了他!”
“神明庇佑!神明庇佑特洛伊!”
特洛伊人几乎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胜利!那个如同梦魇般笼罩了他们近十年,那个刚刚手刃了他们最伟大英雄赫克托耳的杀神,竟然真的倒下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在了他们一直轻视的、引发战争的帕里斯手中!这简直是命运开的最大的玩笑,也是最令人狂喜的逆转!
帕里斯本人,站在城头,看着自己那因紧张而依旧颤抖的手,再看看远处倒在地上的阿喀琉斯,脸上先是茫然,随即被一种巨大的、扭曲的狂喜所取代。他立下了不世之功!他洗刷了所有的耻辱!
埃涅阿斯等特洛伊将领,虽也震惊于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但立刻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战机!
“进攻!全军进攻!”埃涅阿斯挥剑高呼,“为了赫克托耳!为了特洛伊!将希腊人赶下大海!”
特洛伊人士气暴涨,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城门中汹涌而出,向着陷入混乱与悲痛的希腊联军发起了猛烈的反扑!
希腊人军心已散,阵型大乱,在特洛伊人疯狂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死伤惨重。他们拼死想要抢回阿喀琉斯的遗体,那不仅是他们对英雄的最后敬意,更是联军荣誉的象征,绝不能让敌人亵渎!
一场围绕着阿喀琉斯尸体的惨烈争夺战,在斯开亚门下爆发了!
大埃阿斯如同狂暴的巨熊,挥舞着巨大的盾牌和长矛,死死守在阿喀琉斯的尸体旁,任何靠近的特洛伊人都会被他撕碎。奥德修斯指挥着士兵组成圆阵,且战且退。狄俄墨得斯浑身浴血,左冲右突,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尸体在双方之间堆积成山,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战斗的焦点,完全集中在了那具失去生命的、却依旧牵动着整个战局的躯体之上。
特洛伊人知道,得到阿喀琉斯的尸体,将是彻底击垮希腊人士气、赢得战争的最大筹码。希腊人则深知,失去阿喀琉斯的遗体,将比失去他本人更加耻辱,他们将无颜返回故乡。
争夺战从午后持续到黄昏,惨烈程度远超以往任何一场战斗。最终,凭借大埃阿斯的悍勇与其他英雄的拼死奋战,希腊人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终于将阿喀琉斯的尸体抢回了营寨。
然而,这惨胜,无法掩盖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阿喀琉斯,死了。
希腊联军的精神图腾,倒了。
战争的乾坤,在这一天,彻底倒悬。
夕阳如血,映照着退守营垒、士气低迷的希腊联军,也映照着城外欢呼雀跃、仿佛已看见胜利曙光的特洛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