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头拐杖吞噬了老妪的精血与漫天瘴气,杖身变得漆黑如墨,那雕刻的蛇首双眼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仿佛活物般发出“嘶嘶”的吐信声。一股蛮荒、暴戾、充斥着无尽吞噬欲望的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地底涌出!
“咔嚓——轰隆!”
地面猛然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泥土混合着碎石冲天而起。一条庞然大物从地底钻出,其形貌之诡异,令人头皮发麻!
那是一条体型堪比巨蟒的怪虫,通体呈暗金色,布满了扭曲的、如同人脸般的诡异花纹。它没有明显的眼睛,头部只有一张布满层层叠叠、螺旋状利齿的巨口,占据了整个头部的三分之二。虫身两侧,生长着数百对苍白细长、如同人臂的附肢,每一根附肢的末端,都长着类似人手的五指,指甲尖锐乌黑,不断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这便是黑蛊寨供奉的“圣虫”——万噬蛊!乃是采集数百种剧毒虫豸,辅以秘法与人兽精魂,耗费数代人心血培育而成的恐怖蛊王,其凶名在南疆边缘地带足以止小儿夜啼!
万噬蛊甫一出现,便张开那恐怖的螺旋巨口,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这尖啸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冲击神魂!墨尘只觉得识海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若非有功德金光护体,只怕这一下就要神魂受创。
“嘶——!”
万噬蛊庞大的身躯看似笨重,动作却快如闪电,它那数百对苍白人手附肢猛地插入地面,借力一弹,如同一条金色的闪电,朝着墨尘扑来!巨口张开,腥风扑面,那螺旋状的利齿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连周围的光线都似乎被其扭曲、吸入!
“徒儿小心!此蛊已通灵,其口器能撕裂空间,吞噬法力神魂!”鬼煞真人的提醒在墨尘识海中响起,但他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显然是要借此机会,进一步磨砺墨尘应对南疆诡异手段的能力。
墨尘瞳孔微缩,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能感受到那巨口中传来的恐怖吸力,连他周身的功德金光都隐隐有被拉扯过去的迹象!
“孽畜!安敢逞凶!”
他大喝一声,将功德招魂幡猛地插入身前地面!双手急速结印,体内金丹疯狂运转,磅礴的丹元之力混合着精纯的功德,毫无保留地注入幡中!
“嗡——嘛——呢——叭——咪——吽——”
宏大庄严的六字大明咒虚影自幡面浮现,每一个字都大放光明,如同六轮金色的小太阳,环绕在墨尘周身!这是他从净化隗阴时感悟到的渡厄仙音中简化出的法门,虽不及仙音本体万一,但对付这等凶戾蛊物,已然足够!
六字真言金光与万噬蛊的吞噬之力悍然碰撞!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刺耳的腐蚀声响起。万噬蛊那无物不噬的巨口,在接触到蕴含无上降魔真意的金光时,竟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它口中旋转的利齿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壁垒,速度骤然减缓,那恐怖的吸力也为之一滞!
它那暗金色的虫身上,被金光扫过的地方,那些人脸般的花纹扭曲起来,发出细微的、如同怨魂哀嚎般的声音,并冒出缕缕黑烟!
“有效!”墨尘精神一振,手诀再变,“功德金光,化为缚索!禁!”
幡面之上,飞出数十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锁链,如同拥有灵性的金蛇,在空中划过玄妙的轨迹,避开万噬蛊疯狂挥舞的数百对手臂附肢,精准地缠绕在它那庞大的虫身之上!
“嘶吼——!”
万噬蛊发出暴怒的咆哮,疯狂挣扎。它的力量极其恐怖,金色锁链被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那数百对苍白人手更是疯狂撕扯着锁链,指甲与金光碰撞,溅起一连串的火星。
墨尘脸色一白,感觉法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这万噬蛊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若非功德金光对其有极强的克制,恐怕一个照面他就要落败。
“不能与它比拼蛮力!”墨尘心念电转,目光锁定万噬蛊那张开的、暂时被六字真言金光抵住的巨口。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咬舌尖,一口蕴含本命精元的鲜血喷在功德幡上!
“幡灵助我!功德焚魔!”
得到精血滋养,功德招魂幡光芒再盛!幡面之上,那亿万被净化的魂灵虚影再次浮现,齐声诵念,渡厄仙音变得清晰而宏大。与此同时,幡面中央,一缕凝练到极致、呈现出白金色的火焰悄然浮现!
这火焰看似微弱,却散发着焚尽世间一切污秽、罪业的至高气息!正是功德之力凝聚到一定程度后,显化出的“功德净火”!
“去!”
墨尘并指一点,那缕白金色的功德净火,如同离弦之箭,顺着金色锁链的引导,无视了万噬蛊体表的防御,直接射入了它那张开的、仍在与六字真言金光对抗的螺旋巨口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万噬蛊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下一秒——
“轰!!!”
仿佛在它体内引爆了一轮太阳!炽烈无比的白金色光芒从万噬蛊的口中、关节缝隙、甚至体表那些人脸花纹中透射出来!它那暗金色的虫身如同烧红的琉璃,变得透明起来,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那缕净火正在疯狂地燃烧、净化着它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污秽能量与暴戾神魂!
“嘶——嗬嗬——”
万噬蛊发出了绝望而痛苦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疯狂翻滚、抽搐,压垮了无数树木,搅得地面一片狼藉。但它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扑灭那由内而外燃烧的功德净火。
它的身体开始从内部瓦解,融化,如同阳光下的雪人。那数百对苍白人手附肢无力地垂下,化为飞灰。暗金色的甲壳变得焦黑、碎裂。最终,在一声不甘到了极点的嘶鸣后,万噬蛊庞大的身躯彻底崩散,化作一大片散发着恶臭的黑灰,被山风一吹,消散于无形。
唯有那缕功德净火,似乎壮大了一丝,慢悠悠地飞回了功德招魂幡中,融入幡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黑蛊寨的族人,包括那位为首的老妪,全都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呆若木鸡地看着万噬蛊消失的地方,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们信仰、畏惧、供奉了无数代人的圣虫……就这么没了?被那少年,用那古怪的金幡,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净化成了飞灰?
“怪……怪物……”一个年轻的寨民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丢下武器,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失去了最大的依仗,面对那连圣虫都能轻易净化的神秘金光,黑蛊寨众人的斗志彻底崩溃。
那老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蛇头拐杖滚落一旁,她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二十岁,眼神空洞,喃喃道:“圣虫……圣祖……都没了……没了……”
墨尘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损耗过度的虚弱感,手持金幡,走到老妪面前,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隗阴倒行逆施,尔等供奉的圣虫亦是以邪法培育,害人害己。今日我毁此邪蛊,亦是断了尔等继续为恶的根基。望你等从此洗心革面,莫要再行邪术,否则,天刑之下,绝无侥幸。”
老妪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已没有了之前的仇恨与疯狂,只剩下无尽的茫然与恐惧。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无力地低下了头。
鬼煞真人此时才缓缓走来,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黑蛊寨众人,对墨尘道:“走吧。经此一役,隗阴残留的势力当知难而退。但这南疆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这万噬蛊培育之法,绝非区区一个边缘寨子所能掌握,其背后,恐怕另有牵连。”
墨尘点头,收起功德幡。师徒二人不再理会这些丧失了斗志的寨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愈发浓重的山林夜色之中。
经此一战,“天刑者”手持金幡、净化万噬蛊的消息,必将以更快的速度在南疆传播开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多的挑战,以及那隐藏在十万大山深处、更为古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