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个模糊的影子与眼前俊逸超凡的肖云完美重合。
她不再攻击,只是抬起眼眸,用一种混合了极致幽怨、恼怒和难以言喻情愫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肖云,那眼神,活脱脱就是在看一个提起裤子就跑路、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肖云被她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
完了,她真的认出来了!这眼神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瞬间感到一阵手足无措,下意识就想避开这棘手的情况,脚步微微向后挪动,萌生了退意。
然而,他这细微的退缩动作,却像是一根针,狠狠刺痛了柳二龙。
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如果今天让他就这么走了,他们之间那点由意外铸就、本就脆弱的联系,恐怕就真的彻底断了,她将再也抓不住这个神秘的男人。
“站住!” 柳二龙猛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决绝,“你又要这样走了吗?就像上次一样!就这样……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话语直白而尖锐,带着豁出去的泼辣与委屈。
肖云身形一僵,迈出的脚步顿在了半空。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柳二龙那泫然欲泣又强装凶狠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语气带着试探性的疑惑:“前……柳姑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还装!” 柳二龙性子本就火爆直接,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她也懒得再维持那层窗户纸,直接指着肖云,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就是你!在落日森林!就是你坏了我的清白!然后你就一走了之,连个名字都没留下!你个混蛋!”
肖云见她如此笃定,知道抵赖无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解释当时的情况:“柳姑娘,你这话有失偏颇。当日我确实是路过,见你被那魂兽重伤,危在旦夕,这才出手击退魂兽。我上前是想查看你的伤势,施以援手,是你……是你当时神志不清,强行……咳咳……”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事后我确有急事,不得不立刻离开,并非有意不告而别。”
柳二龙被他这么一说,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碎片似乎开始重组,好像……好像当时确实是自己主动缠上去的?但那也是因为中了那该死的蛟龙之毒!无论如何,吃亏的总是自己!而且,那可是她的第一次!
“就算是这样!” 柳二龙俏脸绯红,不知是羞是怒,恶狠狠地瞪着肖云,“那也是我吃了大亏!你……你夺走的可是我的初夜!”
肖云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怒、蛮不讲理却又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一软,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跟女人讲道理是徒劳的,尤其对方还是柳二龙这样性格的女人。
他只好摸了摸鼻子,认栽道:“是是是,是我的问题,是在下冒犯了姑娘,对不住。”
见他服软认错,柳二龙心中的委屈稍缓,但立刻又追问道:“好,就算你当时有急事。那事后呢?以你的本事,查到我的身份和下落应该不难吧?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还有刚才,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这才是她最在意的地方,让她感觉自己被彻底忽视了。
肖云看着她灼灼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语气带着一丝认真和探究:“你真的希望我去找你?”
柳二龙一愣:“你什么意思?”
肖云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玉小刚。”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柳二龙瞬间陷入了沉默。
她脸上的激动和质问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怅惘和释然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他……这个懦夫,我已经放弃了。”
“真的?” 肖云有些不信。原着里柳二龙对玉小刚的执念可谓感天动地,敢于挑战世俗伦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放弃?
柳二龙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岁月的无奈和情感的疲惫。
她走到旁边的休息长凳上坐下,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训练场斑驳的地面,缓缓说道:
“其实……这些年,我早就有些心灰意冷了。如果不是弗兰德时常在我耳边念叨他的消息,加上……加上身边也确实没什么能入眼的男人,或许他也不会一直在我心里占据那个位置。”
她的语气带着自嘲:“我以为我还在等他,直到听说他来了天斗城,我心里竟然还存着一丝可笑的期待,盼着他能像个男人一样来找我,再续前缘。可惜啊,我等了那么多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他还是那样,敢面对天下人的指责,却不敢直面我,不敢直面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感情。”
“后来,他的理论被你在辩论会上彻底推翻,他当时那失魂落魄、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让我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了这个人。他或许有些小聪明,但骨子里,并不是一个能扛得起风雨的大丈夫。尤其是在辩论失败后,他直接就消失了,连弗兰德都找不到他,他把弗兰德、把他一手建立的史莱克,把所有信任他的人都抛弃了,一个人走了。”
柳二龙的声音很平静,但肖云能听出那平静之下深藏的失望与释然。“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记忆里那个伟岸、风趣、满腹才华的玉小刚,开始变得模糊、陌生,甚至有些……可笑。再加上后来在落日森林发生了那件事……”
说到此处,她抬起头,再次看向肖云,眼神复杂难明,带着一丝嗔怪,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依赖,“某个混蛋的身影,就这么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一点一点,把他留下的那个空壳子,给挤占、取代了。”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含嗔带怨地白了肖云一眼。
肖云听着她的倾诉,看着她眼中那份放下过往的释然与面对新情感的迷茫,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消散了。
他走到柳二龙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真诚而带着歉意:“对不起,二龙。是我顾虑太多,也是我……不够担当。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这声“二龙”和真诚的道歉,仿佛瞬间抚平了柳二龙心中所有的委屈与不安。她别扭地转过头去,但紧绷的肩膀却明显松弛了下来,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似乎终于安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