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州城头,那面飘扬了数十年的契丹狼头旗,在无数周军将士震天的欢呼声中,被一刀斩断旗索,颓然坠落,重重地砸在布满血污与碎石的城墙上,溅起一片尘埃。取而代之的,是后周鲜明的赤色旗帜,在盛夏的热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这座幽云十六州南方门户重镇的光复。
易州之战,堪称北伐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役。萧挞凛依托坚城,指挥辽军进行了殊死抵抗,城墙几度易手,护城河几乎被尸体填平。关键时刻,赵匡胤亲率敢死之士,顶着如雨箭矢与滚木礌石,凭借其超凡武勇与手中那杆使得出神入化的浑铁棍,硬生生在城头撕开一道缺口。他棍扫一片,拳风所至,辽军无不披靡,身后周军将士见主将如此悍勇,士气大振,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经过惨烈的巷战,终将残余辽军肃清。
易州一下,周军兵锋所指,幽云南部诸州震动。柴荣挟大胜之威,兵分数路,扩大战果。赵匡胤作为北伐锋锐,再次受命为前驱,兵锋直指北面的涿州。
涿州守将闻听易州失陷、赵匡胤来攻,心胆俱裂,一面飞马向幽州求援,一面紧闭城门,妄图凭借城防苟延残喘。然而,此时的周军连战连捷,士气正值巅峰,而辽军新败,援军未至,守城兵马亦多是从南部溃退下来的败兵,军心涣散。
赵匡胤并未急于强攻,他先是派出小股精锐骑兵,肃清了涿州外围的所有辽军哨卡与游骑,彻底隔绝其与外界的联系。同时,他采纳随军幕僚建议,效仿古人,令士卒连夜赶制了数百个巨大的牛皮气囊,充气后置于阵前,命嗓门洪亮的军士藏于其后,日夜不停地向城内喊话,宣扬周军政策,言明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并夸大其词,宣称幽州已被重重围困,援军无望。
这攻心之术,在孤立无援、人心惶惶的涿州城内产生了奇效。守军本就士气低落,听闻“幽州被围”,更是绝望。加之赵匡胤之名在辽军中已传开,其勇猛形象被渲染得如同天神下凡,守军未战先怯。
三日后,赵匡胤见时机成熟,于拂晓时分,亲临涿州城下,列阵耀武。他并未披重甲,只着一身暗色劲装,手持浑铁棍,立于阵前,目光如电,扫视城头。朝阳映照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更添威势。
他运足内力,声如洪钟,传遍城头:“城内守军听着!我乃大周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易州已下,天兵至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开城投降,可保性命家小!负隅顽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声音如同实质,重重敲打在每一个守城辽军的心头。看着城下军容鼎盛、杀气腾腾的周军,再看看身边面如土色的同伴,守将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也消散了。他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为保全城军民性命,只得下令开城投降。
兵不血刃,涿州光复。
消息传开,周军上下欢声雷动。柴荣闻报,龙颜大悦,对赵匡胤更是赞赏有加,特遣使犒赏三军。
紧接着,周军主力趁胜北上,兵锋所向,莫州、瀛州等南部州郡的辽国守军,或闻风而逃,或献城归降。这些城池被契丹占据数十年,城中汉民听闻王师北复,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许多被征发的汉人兵卒甚至阵前倒戈,引领周军攻占要害。短短月余之间,后周大军连克易、涿、莫、瀛四州之地,兵锋直逼幽州南面的最后一道屏障——固安、永清一线。
北伐大军营寨连绵北推,缴获的辽军辎重堆积如山,俘虏的契丹贵族与军官被络绎押往后方的。军中士气高昂到了极点,将士们摩拳擦掌,谈论的不再是能否取胜,而是何时能攻入辽国南京幽州,何时能彻底收复所有汉家故土。校场之上,操练的呼喝声更加响亮;行军途中,士兵们的步伐也愈发坚定。一股锐不可当、气吞万里如虎的磅礴气势,在周军之中凝聚、升腾。
赵匡胤之名,随着捷报传遍军中和后方,已然成为勇猛、智慧与胜利的象征。他依旧与士卒同甘共苦,亲自督导训练,但其身上那股日渐沉稳恢弘的大将气度,以及隐隐流露出的、足以影响战局走向的决断力,已让石守信、王审琦等老兄弟愈发信服,也让军中其他派系的将领不敢小觑。
站在新收复的瀛州城头,赵匡胤遥望北方。那里是辽国重兵布防的幽州,是萧挞凛经营多年的老巢,也是此次北伐最终的目标。他知道,最艰难、最残酷的战斗,恐怕还在后面。萧挞凛绝非易与之辈,连番失利之下,必会集结所有力量,在幽州城下做殊死一搏。然而,此刻周军士气如虹,连战连捷,正是挟大胜之威,一鼓作气,犁庭扫穴的最佳时机。他握紧了手中的浑铁棍,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与对最终胜利的渴望。收复州郡的辉煌胜利,如同巨大的鼓点,敲响了直捣黄龙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