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菲此时也正了脸色,“二公子的意思是德胜赌场是北城陈家的?”
庞二少摇头,“准确地说是陈家大老爷的,陈老太爷并不知道。”
“哦,那二少是从何而知的呢?”南宫云菲拉长了声音问道。
“嘿嘿,这不是小安子一次醉酒,无意之中说的,被我给听见了么。”庞二少尽量说得云淡风轻。
南宫云菲坐直了身子,“二少莫不是在哄骗于我,这里面怎么还有安小公子的事情?”
庞二少摇头,“为兄有什么必要哄骗于你,陈大老爷的夫人是小安子的亲姑姑,那小安子从小就长在陈大老爷家里的,十多年前才和陈家一起回到这里。”
南宫云菲眼睛闪了闪,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战宇暝。
战宇暝心领神会,他从门外打了个隐晦的手势,南枫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仿佛对他们说的对话产生了兴趣,战宇暝突然开口,“二公子与安小公子的关系很好吧,这么私人的事情他都说与你听?”
庞二公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酒肉朋友罢了,要说有多交心倒是没有的。”
他夹起菜送到嘴里吃掉,复又说道:“我们的父亲在衙门里共事,这些年我们在一起也就是处个面子情。”
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庞二少滔滔不绝的说着,“小安子自小就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来到到临安城那年,他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吧。
那个时候的我都已经13岁了,我父亲调来到此地做县令。
他跟着他父亲来到县衙,他父亲让他和我还有县衙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耍,一开始他和我们格格不入,我们在一起时打架的时候比较多。
可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自小便习武,而且功夫还不错的样子。
不瞒二位说,我们都是被他打老实的。
就这样,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吧。
每年他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作为常年在一块混的朋友,我们却不知道那段时间他去到哪里,又做了什么?
你说我们这样算是交好吗?”
“今天他没有来到这里,难道是又消失了吗?”南宫云菲插嘴问道。
庞二少点点头,“嗯,每年一到这个季节,他便和我们说他要出远门,每次都是三个月以后才能回来,可是这次他离开,却没有和我们告别,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一顿饭在庞二少的絮絮叨叨中结束了 。
回去的马车上,南宫云菲对战宇暝说:“阿暝,明天你可以去见见知县大人了。”
战宇暝点头,“好,我还对他身边的那个师爷很感兴趣,也一并见见,探探他到底有什么背景?”
南宫云菲轻笑一声,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没有背景就是最大的背景。”
战宇暝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有深究,因为马车已经到了他们的住处
二人下车,一进院就看见景盛帝坐在院子里望天儿。
战宇暝问道:“这么晚了,皇伯父怎么还没有去休息?”
景盛帝望天儿的姿势没有变,嘴上说道:“睡不着,想在这坐一会儿。”
南宫云菲仰头看向天空,“皇伯父看到了什么?”
景盛帝回头看向她,“我看见了无尽的黑暗,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战宇暝疑惑的看向天空,“皇伯父,侄看见了满天的繁星。”
他说完把偏头看向南宫云菲,“菲儿又看到了什么?”
南宫云菲微微一笑,指向西边,“我看见那颗最亮的星,它叫长庚星,民间也多有叫他日暮星的,你看它马上就要落下去了。
可是明天早晨它会从东方升起,那时的它便换了个名字叫启明星。”
景盛帝陷入了沉思,“同样一颗星星,由于它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的不同,便被赋予了不同的名字,那么人呢?”
“不只是赋予不同的名字,它的出现所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就比如现在它代表着即将进入黑夜,而当明日凌晨它再次出现在东方的时候,就意味着白日即将来临。
所以它的名字不是谁赋予给它的,是它所在的位置决定的。
人也是一样,在朝堂上的想的是家国天下,在战场上想的是保家卫国,而在市井间想的却是宗氏家族,子孙后代,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南宫云菲说完这些,便和战宇暝进屋休息去了,独留景盛帝在院中坐了很久,最后在喜得乐的苦劝下,才蹒跚着进屋。
翌日,吃过早饭战宇暝便去了县衙,不到午时他和一中年人回来了。
南宫云菲打量着这个中年人,他个头不高,身材偏瘦,着一身灰蓝色长衫,头戴方巾,一派文人打扮。
但此人那双精明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犀利目光,昭示着此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文人。
庞正佑此时也是心跳加速,可表面上还得故作镇静,在暝世子的介绍下,他见到了当今圣上。
庞正佑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臣庞正佑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盛帝微抬手,“平身!”
庞正佑站起身来,上身微微前倾,低着头站在那里等候皇上问话。
“听说你在这里任上已经8年,我朝县令任命一般是三年一换,不知你是如何在此待了8年。”
庞正佑一听皇上问话,扑通一声又跪下,“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你何罪之有?”
“臣乃进士出身,考中当年便被派到临安县做县令,臣孤身来此,在任三年兢兢业业,不敢有一点懈怠。
在任期间也算做出些成绩,本应升迁,可就在臣即将离任前两个月,臣发现了此地的不同寻常。”
“你说此地有不同寻常之事,可是何事?”景盛帝问道。
“臣发现臣这个县令还没到任期,下一任县令人选就已经有了,不是上面任命,而是本县的县丞升迁。
臣觉得奇怪,就暗中查访,结果发现县丞安远与北城陈家有姻亲关系,也是陈家使力想把他推上来做县令。
等臣再深入调查,发现陈家在莽石山内有蹊跷,臣能力有限,没有查到。
但臣查到县城内的德胜赌场真正的东家是陈家大老爷陈文泽。
赌场也不止单纯经营赌场,里面还有拍卖场,有黑市,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如此一来,如果让安远当上县令,那么此地将是陈家的一言堂。
于是臣用尽在此地三年的人脉,走动疏通,终留下继任县令。”
“既然发现不妥,身为一方县令,为何不把你所发现上报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