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皇子相互交换眼神,一时无人接话。
战宇暝瞥见他们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却也不语。
南宫云菲冷眼旁观,心中了然:这些人,早已将“明哲保身”刻进了骨子里,都轻易不肯表露真意。
连小弟战宇衡也学会了藏锋,不肯出头。
可这怎么行,该藏时藏,该露锋芒时,怎可退缩?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弟。
战宇衡似有所感,不觉挺直了腰背。
景盛帝高坐龙椅,冷眼看着他的这些好大儿,也将他们姐弟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得眼神深了深。
果然,战宇衡开口了:“敢问父皇,各国所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景盛帝眼中掠过一丝满意:小九这一问,正切中要害。
“六国倒似商量好了,来的皆是身份不凡、且武力高强之辈。”
战宇暝闻言,也收起了懒散姿态,正色道:“看来,京郊前些时日那场军演的消息,他们是都得了风声,就是不知都是何等人物驾临?”
景盛帝无奈地瞪了一眼其他几个沉默的儿子,心中暗叹:这就是差距啊!
几位皇子:…… 又被父皇嫌弃了。
景盛帝看向战宇暝:“西齐来的,暝儿你识得,正是那位号称‘玉面将军’的徐达。”
此人前来,战宇暝倒不意外。
景盛帝接着道:“北狄来的是五皇子姬月和小将军纳兰敏。
这姬月的母妃,亦是纳兰敏的姑姑,不过是纳兰家的庶女。”
南宫云菲心中飞快捋过这层关系:纳兰家竟将嫡女庶女都嫁给了北狄皇帝?
嫡女生嫡子姬蘅(蘅,地上的香草),庶女生庶子姬月(月)……
这北狄皇帝的心思,竟是半分遮掩也无?
难怪那姬蘅如此的急功近利。
景盛帝继续道:“南楚来的,是那位号称‘战神’的少年将军百里昭。
其余三国,来的皆是皇室中人。
值得一提的是百越,来的是他们皇帝的胞弟睿王车乾镕。
此人是个军事痴迷者,自己握有一支金甲军,且尤爱美色,府中姬妾如云。”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地瞥了战宇暝一眼。
战宇暝拳头瞬间攥紧:哼!那什么睿王若敢打他菲儿的主意,他定打的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南宫云菲察觉他的戾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神奇的是,那股戾气竟悄然散去。
战宇暝回以她一个温柔至极的笑,那眼神几乎要将南宫云菲溺毙其中。
景盛帝看得牙根发酸,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七皇子一脸关切,“父皇可是喉咙不适,怎地总是咳嗽?喜得乐,还不快给父皇奉杯茶润润嗓子!”
“咳咳咳!”景盛帝咳得更厉害了。
一旁侍立的太监总管喜得乐忙不迭倒茶奉上。
景盛帝灌下一口茶,压下喉间痒意,狠狠剜了七皇子一眼。
七皇子吓得缩了缩脖子:自己这是说错话了?可自己不过是关心父皇而已。
七皇子很委屈。
见景盛帝气息平复,南宫云菲终于问出心中疑惑,“金甲军,他们的盔甲莫非真是金子做的,百越竟如此富有?”
景盛帝:“……”
众皇子:“……”
这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
战宇暝忍俊不禁,解释道:“百越确实盛产金矿,财力雄厚。
其军力亦是不弱,睿王那支金甲军,更是百越的定国柱石。
至于金甲一说,其实只有睿王本人的铠甲是金色的,但也并非纯金打造,黄金太软,不适合御敌。
寻常兵士,仍是普通铠甲。”
南宫云菲了然地点头,“哦,原来是个爱装的王爷啊!”
一句话取悦了战宇暝,他低声的笑了起来。
那磁性的笑声,听得南宫云菲耳朵都要怀孕了。
上方的景盛帝又想咳了,可瞥了眼七儿子,硬是强压了下去。
七皇子一脸懵:父皇怎么又看我了?
景盛帝脸色一肃,“都说说吧,既然来的都是各国的高人,我大雍该以何种姿态迎接他们?”
四皇子抚着自己行动不便的左腿,冷声道:“接待外国使臣,不都是礼部的事情么,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这等事情都办不妥当?”
景盛帝不赞成地看着他,“礼部是拿出了接待方案的,是你父皇我不满意,你可明白?”
四皇子对上景盛帝不善的眼神,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五皇子轻咳一声,“父皇,就各国派来的人员看,皆是为打探我军实力而来。
不如让凤翔军与京郊大营再举行一次军事演习,便将上次演习重演一遍,既可显我大雍军威,又不至泄露我军真正的底细。”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瞥了南宫云菲一眼。
景盛帝皱眉。
这主意听着尚可,只是这个“度”却极难掌控。
若完全照搬上次演习,那便纯是在演戏,显不出真正军威。
若重新制定方案,又怕过犹不及,分寸拿捏不当。
战宇暝闻言嗤笑一声,睨向五皇子,“你是有多瞧不起这些使臣?
上次演习的过程,我敢说早被他们打探得一清二楚。
他们此来,就是要摸清我大雍军队的真实斤两。
你拿个假把戏糊弄人,就不怕沦为天下笑柄?”
五皇子不服,“那也不能将我军真正的实力尽数暴露于人前!”
九皇子战宇衡不赞同地开口:“他们想看,便让他们看个分明,最好是能震慑住他们,令其不敢再生进犯之心!”
南宫云菲闻言,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欣慰地看了一眼战宇衡。
战宇衡眼睛一亮,又满怀期待地望向父皇。
景盛帝也赞赏地看向九儿子,“小九此言倒是颇有见地,那你可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战宇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儿...儿臣还没想好。”
景盛帝敛了笑容,转头问战宇暝,“暝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战宇暝略一沉思,说道:“那就来场大比武,让他们看看我军将士的英姿。”
景盛帝皱眉,“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战宇暝摇头。
有他也不会说,你亲儿子都在这儿杵着呢,他们不提,他一个做侄子的,为何要说?
景盛帝没好气地看着他。
战宇暝却浑不在意,反而转头看向南宫云菲,嘴角噙着不值钱的笑,目光粘在她身上。
气得景盛帝抄起手边一本奏折就扔了过去。
战宇暝一抬手,稳稳接住,“皇伯父就爱拿东西砸侄儿,还好不是您的御笔,否则侄儿这身衣裳,可又得扔了。”
景盛帝懒得理他,又问南宫云菲,“菲丫头,你怎么说?”